镜花水月一场空?
邝伦松了一口气,此时连带着胡品三也不颤了,赶紧附声道:“这位是韩筱江南的表哥。”
邝伦眉眼舒展得更开,阴阳怪气地问道:“江南的表哥?我与江南韩家打交道甚多,怎么没听说过,韩筱还有你这么一位表哥?”
大师兄不动声色,只微微拨动眼帘,沉着声音道:“我走南闯北,到过的地方无数,阅人无数,杀人无数,怎么没见过,世上还有你这等人渣?”
“你!”
邝伦被激到山穷水尽。
说着他转向邝伦,嘴角浮出一丝让我直感脊凉的笑,说道:“方才我已说明,要是当今圣上知道你在此妄议他亲自选定的太子妃,恐怕只会有两种结果。一种,他不信你,便将你,与胡老爷,胡公子彻查,查到家族的哪一个分支,查到具体的哪一桩生意,就要看各位的命了。再一种,他信了你们,便将在场的人挨个押审,考究各位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有没有不敬,有没有谋逆?如果有,那么自然要定罪,是罪在本人,还是家族连坐,就要看圣上的心情了。”
邝伦瞪着一双圆眼,哑口无言。胡品三则脸色惨白,早已破魂不在。
唯一神智尚且还算清明的,却是那话不多的胡子全。
“皇上圣明,我胡氏一族对朝廷从来是衷心耿耿,绝无二心。不敬与谋逆,更是无稽之谈!”胡子全说着猛抬起头,拱手对天起敬,接着说:“胡家从我爹那辈起经商以来,都恪守商人本分,平等易易,守于施,守于取,更守于信。兴办百商会广聚天下商人,也是为了集百人之力,尽为商之责,报效皇上,报效朝廷!”
大师兄目光微烁,问:“是集百人之力报效朝廷,还是集百人之力,满足你们独占易商之路的贪欲?”
胡子全一怔,满口道:“你莫要信口雌黄随意诬陷,我胡氏一族的忠诚可表天地,绝无独占与操纵一说!”
大师兄冷笑一声,眼角下瞟一眼胡子全,又对着我道:“筱筱,你说你要是传信给太子殿下,告诉他你这下所听所见的趣闻和所受过的委屈,他会不会立马上山来?”
我掩嘴偷笑,又正了正厉色,正经说道:“近日政事繁多,殿下恐怕脱不开身,不过我也可以勉力一试,毕竟,传个信并不是什么难事。”
胡品三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只是脸色依旧寡白,赶紧跟嘴说:“太子殿下要事缠身,当真不便劳烦他屈尊驾到!胡某人自会招待好太子妃娘娘,绝不会让娘娘在山庄有半点不悦,受半点委屈。”
大师兄遂端起架子,说:“嗯,我觉得如此甚好。娘娘这几日要在巍峨峰过得舒心,殿下想来也断不会因为这一时不
走心的闲谈怪罪各位,说到底太子与娘娘,都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
胡品三脸上终于有些了人色,附和道:“是是是,鄙人曾有幸见过太子殿下一面,那眼界与胸襟,绝非一般人能比的!”
他这么一胡诌,大师兄却来了兴致,问:“哦?你见过太子?”
胡品三被问得一愣,神色飘忽地说:“呃,是见过……有幸在相府,见过一面。”
“相府?曹相一族几十年都心在朝野,怎的现在变了志向,也兴与商人交好了?”
大师兄好较真的性格确是一如既往,胡品三被问到心慌口吃,解释道:“去年相府的夫人与小姐们定制了几套秋衣,胡某有幸领着裁缝进过相府,殿下刚好在府上,就瞻……瞻仰过殿下一回。”
“去年?”大师兄挑起一边眉毛,看了看我,又皱着眉问:“听说殿下去年一整年都待在外为收复之战出生入死,几
时得空回过东都,又在相府供胡老爷瞻仰过?”
胡品三这谎怕是圆不完了。他眼珠子只顾着骨碌转,脑子里串编的瞎话跟不上嘴,窘态层出,看了让人尴尬。
我当真不是可怜那邝伦与胡品三,只是他被大师兄这么一审,怕他是要连家底也要编排起来,于是打圆场道:“兴许胡老爷年纪大了,记错了日子。”
胡品三现捡来个恩惠,将头点得与公鸡啄米一般无二,说:“是是是,胡某真是越发不中用,连个年份都记不清,方才说的的确有误,乃是前年,前年我去过一次相府,见过了……”
“展堂中的宝物都已尽情赏过了,筱筱你现在可还要返回去再多留上几刻?”大师兄未等胡品三把话说全,便侧身向我问道。
再珍稀的宝贝也不逃过万变不离其宗的手法,开过眼界就知足,无需留恋不舍。再来,这下一闹腾,我已对那些金银木雕兴致索然,便答道:“没什么可看的,还不如赏景来的轻松自在。”
大师兄一颔首,看也不看那三人,径直离去。
我行着韩家小姐该有的气势,高昂地走在他身后,心中却被一件事膈应得紧。
邝伦有张不吐象牙的狗嘴,说的却是大实话。这样的话在从前也许只能拿来激一激我爹,于我而言,良言或非议,都无非是不值一哂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