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吻,上头
晌午的骄阳似火,枝叶被烈烈烘烤到干枯脆响,似乎柴得再站上一直鹊儿后立马要碎断。他顺着日照的光向廊外看去,忽闻四下渐起的知了声后,蹙了蹙眉,侧身对我说:“我与众位大人约定,晌午一过即在正堂商议通宝文牒汇通一事。今天过后,你大哥近一年的辛苦,大概就要见成效了。”
“什么通宝文牒?和韩赟有关?”
“不是你嫌走商时银子带在身上易惹祸上身,要将银两通汇的法子推行到荆朝大地的吗?”
……
冤枉啊冤枉,那还是前年去江南的事了,我那完全出于被劫后对商人走商艰辛的痛彻心扉的领悟。再说这事也是大哥有一腔为民为朝的抱负才写进奏折中的,怎么就变成我说的了?
于是无奈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他审视般地盯着我,慢慢将我手放下,说:“以后要随便说说的话就不要唐突出口,你这随便一说,大半个朝野都要跟着折腾,劳神伤财。”
废话,我要是知道我随意一提就能闹出这么大动静,我敢说出口吗?
理亏啊理亏,我之前那冲天的怒气现在荡然无存,赔笑道:“是……女儿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还……请殿下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瞬时间他露出个狡黠的笑,拿着腔调教化我道:“你知道就好。好在你‘随口一说”的法子对于百姓行事行商极为有用,不然问起罪来,你的夫君可难逃其责。前些日子我与你大哥、高乔运去到山西等地,就是为了踌躇这件大事,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关键的时候,我恐怕抽不出太多时间陪你。我也是担心你被府上的闲言碎语乱了阵脚,等到你气消了才让旋坤每日送信给你,哪晓得你真是不领情,我送出去的信,封封都无回音。”
“府上哪个敢说闲言碎语?没有的事!”我觉得这纯属他个人无中生有的揣测。就算不是揣测,我也要为韩家府上的老
爷夫人丫头家丁们争一争,虽然韩府家风确实开明,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护着短的。
“哪一个都在闲言碎语,只有你全然逍遥自在,完全不在意我几天没来过!”
……
喏,我忘了大师兄有洞悉一切的本事。旋坤虽看着如影子,却是个光明正大的影子,大师兄到底有多少耳目恐怕他自己也算不清,保不齐府上的家丁与丫鬟已被他收入翼下,正研究是将我清蒸呢还是红烧呢,要不要多加点葱花献给师兄才算美味。
“那个……你也说之前生了嫌隙,既然有嫌隙,情爱就不再当头了嘛……话说回来,明明是你错在先……”
“明明是你想明白了,却被那闺房三宝气得正恼。”
“你!……我要去找我大嫂,我们今日就此别过。”
好好好,不与执权之人争道理,谁的权力大,谁说了算。
看他得意忘形的形容,纯粹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全不记得那日在巍峨峰竹筏上我生气的模样。
我正经生气时一向可怕。
然而,再可怕也被他的无赖与歪理逼到了下风。好在还有大嫂可依靠,让我也能无耻地找个理由尽快遁了。
今日虽有烈日当头,但天朗气清,也算惠风和畅,事事都能遂个小愿。比如我现在想要遁走,便可拔腿即遁。
变扭的是,我被大师兄架住,一同遁行。唉,我悲凉地在心中叹了叹,哪个遁行时还会捎带上要撇开的那人?这不是遁行,该叫一同行走,无处可遁。
他化身老夫子教诲不断,期间掺杂着各种不协调的声音。
“这钱庄里偌大的庭院,不比门脸巴掌大的地盘,你要想寻新奇大可叫高乔运安排几个下人带你转一圈,千万不能再自己钻进哪间暗室,万一被无心的人关住,那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到时候我不在,谁来救你?”
“午间天气燥热,不宜出门,听说高夫人也来了,将好能与你大嫂好好叙叙,你们可以避开酷热的那几个时辰,寅时再回。”
“你大哥入朝以来的作为朝中上下人人都看在眼里,如今又因为部署通宝文牒的事情尽心尽力,想来升迁是迟早的事。”
“你怎么光顾着听我说话不跟路,就算头不抬眼不看不知道我向左,听声音也不该往右啊。”
“哎呀,小心树叉!你又顾着听话不看路,这园内有些年纪的树木未得修剪,参差错落,千万不要被划伤。”
……
他一路叮咛一路嘱咐一路变换嘴上的话题,我应接不暇,还没明白上一句他已是自然过渡到下一句。
大师兄越活越有韩百万的风范。
廊下的尽头零星散立着几位交头接耳的大人,见到旻煜后都躬着身子得以行礼,礼过之后便是低头垂目不以正视以表敬意。
看形势大人们还需接着议事,我想起大哥憔悴的形容,又看了看旁的这位消瘦的面颊,为商不易,为官又何尝轻松。
旻煜与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