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大喜
“徐秀才拉大丫头上岸?”周围吃瓜的婶了大娘们似乎终于抓住了重点,“是怎么拉的,这怎么能行呢?”
吴曲莲一看她们那样子就忍不住想反驳“到底怎么不行”,但她没敢开口,只是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没什么力气被人扶着,应该是,王婶拉着我。”
她看向王婶,王婶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瞪了自家小子两眼,这两个口没遮拦的,“是我拉大丫头上来的,徐秀才刚好路过,有可能一时情急搭了把手,但拉她上来肯定不是的。”
吴曲莲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也不好怪大牛二牛什么,两个都还是半大小子,家里只有一个娘,有些家长里短的闲话肯定没教他们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
围着凑热闹沾喜气的叔婶大娘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哪怕要打听也不是现在,人家徐家今天把中秀才的消息放出来,你吃着人家的瓜子,总不至于转眼就传人家的风言风语。但这些婶子大娘们中间,便有吴家的那位长辈,吴曲莲的姑奶奶。
这位大娘年纪大了,方才听了一耳朵就觉得不妥,一个姑娘家湿了身,王婶去拉她没问题,你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怎么能去拉呢?哪怕你是秀才呢,这么做也是相当没有礼数的。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难道书里这些都没讲?
但大娘虽然心里嘀咕,也是能沉住气的,徐家虽然在村里小门小户,可人家如今不同了,家里出了个秀才,过两日说不定县里还要来人,这是多大的荣光,只怕这十里八乡都要借他的光了。所以吴曲莲受的那么点欺负,也只能以后想办法讨回了。
吴曲莲显然不知道她这位姑奶奶心里想些什么,要是知道了她肯定会觉得匪夷所思,当时她命悬一线,谁还能顾得上什么礼数不礼数,何况人家为了救人,这还要讲礼数?不过古代为了礼数和名节宁愿一死的故事数不胜数,想来这也是她执意否认的原因。
徐家小秀才叫徐堇年,今年十六,在吴曲莲看来还只是个小小少年,十六岁就考上了秀才,相当于是十六岁的小天才,虽然她今年也才不到十七岁,比小秀才大那么半岁。但她自认为前世自己已经二十多了,就快要离开学校,兼职工作都做过好多份了,算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小小年纪中秀才,县里肯定相当重视,所以关于她跟小秀才的流言,大抵是传不起来的。村子里的人顶多自己说说,小秀才又经常不在家,最多她承受一点别人异样的眼光罢了。
她对那个男孩子是有印象的,她那时衣衫尽湿,沈家两个小子上岸时就顾着拧自己衣服上的水了,她在水里挣扎得有些脱力,幸好那双手扶了她一把。
她感觉小秀才的手很温暖,也或许是因为在水里泡久了有些冷,寻常体温的手都会让她感觉暖。她那时非常茫然,毕竟自己穿过来时就在水里,对这个世界完全陌生。有人托着她游出水面,那个少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时,第一个看清楚的人。她希望他能更幸运些走得更远,不辜负他多年的艰辛苦读。
至于所谓的救命之恩,如果真要论起来,那几个下水的少年,扶她的小秀才和王婶,都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他们只是搭把手,于她来说却是活了一条命。所以这些她会记在心里,如果有机会也给他们帮把手,要说还,生命的沉重谁能还得清?
徐小秀才在应付完本地乡绅接二连三上门之后,才有时间出门看看本村凑热闹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虽然他娘买了瓜子招待,但到底还是要出门跟人打个招呼。他家原本只是个小院子,小门小户院子也很小,装不下几个人,所以大家也不可能进院里呆着,就都聚在离他家不远的一棵大树下,平常婶子大娘们聊八卦也经常在那里。树下本就有一小块空地,临着晒谷场,如今并非农忙,却是连晒谷场上都是扎堆的人。
他有些腼腆,过来跟村长打了个招呼,因为乡绅上门,村长原本是在他家坐着,也干脆躲了出来。那些人招惹不起,跟他们聊天人家又讲着规矩,何况人家是冲着秀才老爷去的,跟他没什么关系。
村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两句,“徐小子是个有出息的,这下怕是县里也挂了名了,你以后去书院,说不得县老爷都会跟你客气两句。咱们村终于出了个读书人,你以后在书院好好向学,不必挂念家里,再接再厉好好考,有什么跟咱说,村里凑凑合合总是能帮上忙的。”
“谢谢村长,谢谢大家,我爹娘常年在村里受大家照顾,堇年在这里一并谢过。三年后方才乡试,所以以后兴许会经常在家,大家如果有什么需要写需要看的,尽管找我。”徐堇年虽已中秀才,但姿态拿得相当低,之前有人说他一朝飞黄腾达便会不认自己穷苦出生的人此时没话说了。读书人讲究的便是清誉,这个人年纪虽小为人处事却相当得体,很难得,吴曲莲想,也不知在哪里学的,难道书院还教这些?
村里都是些大字不识的粗人,一见秀才老爷跟他们低头行礼,原本对徐堇年没什么印象只觉得是个清高读书人的庄稼汉们此时对他印象改观了,甚至有人起了头,说他家的地大家就帮着种了,也不必他家还什么,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