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哈哈哈哈，林姑娘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李修清捋着胡子朗声大笑，言谈间小心翼翼翻看着面前的那本《百诗校注》，越看越心惊。他研究顾诚安的著作多年，凭借他对于顾诚安的了解，这本书的确就是顾诚安的著作没错了。

但让他震惊的，是这本书的修补程度之高，已经到了叹为观止的地步。在没有破坏原有书页的前提下，将书修补得近乎完美，完全不影响阅读，却又保留了那一份历经时光的沧桑感。

若没个十年的功夫，是练不成这种技术的。

至少李修清至今，还没有见过有什么人，能有这么高的手法。

所以当得知这本书是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所修补的后，他原有的那种轻视便全然收敛了起来，言辞间甚至透出些敬意。

郑端阳则坐在一旁，一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边有些无语地扯着唇看着李修清和林识月两人对话，只想当作自己不认识面前这个有些过分热切的老师。

他的态度转变——也！太！快！了！吧！

“林姑娘学这修补的技艺，有多久了？”李修清好奇发问。

林识月笑着回应：“若从上辈子开始算起，莫约也有十多年了吧。”

“哈哈哈，林姑娘真会说笑。”两人都只当林识月在玩笑。

林识月也跟着笑，没多说什么。

“若天下女子皆能有林姑娘这般才干就好了，可惜了，如林姑娘一般愿意学这些东西的人，太少了。”李修清感叹。

“非也，”林识月眉眼虽还是笑着的，但言辞间却严肃了起来，“并非天下女子无才干，而是天下女子大多都无机会接触这些学识，我幼时酷好读书，村中长辈却以族令让我于家务农纺织，不可再抛头露面，后......偶遇高人，才能学得此术，但其他女子呢？她们或囿于家宅，或耽于享乐，世人皆道女子愚钝，却不知她们究竟是生来愚钝蠢笨，还是被人要求的愚钝蠢笨呢？”

林识月自己说这话时，总觉心中闷闷的，似乎有另一个灵魂在她体内哀哀哭泣，与人共悲。

“是林月月么？”她似有若无叹一口气，抚了抚胸口，当作安慰。

李修清听着这番话，陷入了沉默。

“是我偏颇了。”他最终开口，点了点头，“林姑娘言之有理，我为初见时的无礼向姑娘道歉。”

“无事的，李先生，这不过是大多人的刻板影响罢了，也怪不得你，”林识月抿唇笑，“还是说回来，先生打算出多少钱购得此书？”

“刻板影响，这个词倒是新鲜又生动，”李修清微微咀嚼了一下这个词，随之像是回过神来，下意识把手摁在《百诗校注》上，“自然不会亏了姑娘，姑娘觉得，这个数，怎么样？”

他比了一个五的手势。

林识月怔了怔，再开口时，再冷静也有些难掩兴奋：“五两银子？”

李修清皱起眉，歪了歪头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五两银子？”

还不等林识月发问，他继续说下去：“区区五两银子怎配得上顾诚安的著作？姑娘是瞧不上我，瞧不上顾诚安，还是瞧不上自己的修补技巧？李某的意思，是五两金。”

林识月手一抖。

“系统！这算是我超额完成任务了，对吧？”她在心里忙问系统。

【系统：当然，若他真能如约给予宿主五两金，这个任务自然算是完成的。】

林识月还有些不放心：“这不算什么取巧方式吧，你不会再说什么取巧完成，然后给予些惩罚？”

【系统：......不会，请宿主放心。】

林识月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随之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李修清。

他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个木盒，端端正正地推到林识月面前：“林姑娘看看。”

林识月其实还有些飘忽，懵懵地打开了木盒，一时间被里面金灿灿的黄金晃了眼。

“这......是否有点多了？”

李修清正色摇头：“便是这个价，我还担忧姑娘觉得这不够呢，顾诚安的书，那可是有价无市。”

林识月看着面前的木盒，长舒一口气：“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等等。”李修清突然开口，叫住了有离开打算的林识月，“姑娘......可有继续求学的打算？”

林识月突然有些不明白李修清的意思，但一旁的郑端阳却猛然瞪大了眼睛。

“先生......您？”郑端阳咽了一口口水，呆呆地问。

李修清笑着点点头：“正是如此。”

林识月从两人仿佛打哑谜的回答中突然悟出了些什么，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敢问先生是想......？”

“不错，”李修清定定看着林识月，“若姑娘还有继续求学的打算，不知可愿拜在我门下？”

林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