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
景筠慢慢解了跪坐的腿,缓缓起身回头看着周叔,眼睛眯了起来:“周叔记性怎么变得这么差了?”
周叔立刻俯在地上,浑身发颤:“少......少爷,小的真的没听过什么圣书啊,求少爷......少爷饶命!”
景筠呵笑一声:“我离开时叮嘱你,让你带上木箱,你可记得?”
周叔脑子飞转几下,随即露出一个如蒙大赦的神情,深深喘了一口气:“这我带上了!少爷放心,除了几本品相甚差的书我留在那里了,其余我都拿回来了。”
他说着说着,脸色又惨白了起来——莫非所谓的圣书恰好就在这几本书内?不会这么巧吧。
“是吗?”而景筠的表情也恰好映证了他的猜测,“我是如何吩咐你的?周叔不妨再重复一次?”
周叔一张脸惨白如纸,发着抖再重复了一次:“少爷让我......带上......木箱。”他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便彻底意识到了什么,抖着唇开始一下一下地磕头。
“是啊,我说的是——带,上,木,箱,不是吗?为何周叔偏偏拿了书,却把箱子留在了那里?”他笑起来,露出雪白的四颗牙齿,蹲下用右手慢慢抚上周叔的头。
手腕上的七彩转珠中,一颗墨绿色的转珠悄然裂开了一个缝,里面爬出一条浑身漆黑的小虫,爬上周叔的头顶,速度极快地顺着他的脸慢慢往下爬。周叔的脸朝着地下,因为充血已经有些潮红,此时紧紧抿着唇,闭着眼睛感受虫子的爬行轨迹。
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景筠抚在他头顶的手传来温度,仿佛是往生的冥河冲刷着他的□□。
他咬着牙,格格打颤。而那只漆黑小虫终于在他鼻尖上停了下来,像是凌迟一般,慢慢地爬了进去。
触角,硬壳,脚上的绒毛。
清晰不已。
那条虫子终于钻了进去,而后从眉心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有人将银针扎入他的眼中,又将眼珠子活活挖出来一般。周叔下意识如虫一般弹起,却又被头顶的大掌狠狠压住,只能俯趴在原地,急促地呼吸着。
冷汗不要钱一般流着。
“我对原来的断脉蛊做了改造,看起来效果似乎更好了些。”景筠眯着眼睛笑起来。
周叔疼得说不出话来,紧紧咬着嘴巴,只能见有潺潺鲜血从口中流出。
景筠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了周叔,用布帕擦了擦手。
“罢了,此事我也有错,应该考虑到周叔的接受能力。圣书加了密,若不懂暗号也是看不懂的,况且藏于箱子中,林姐姐也不一定能发现的了——毕竟周叔就没发现嘛,是不是呀。”他嘻嘻一笑,拍了拍手,将一枚漆黑药丸丢到周叔面前,“这个能缓周叔一日,周叔最好在这几日想好对策......几日后我和周叔一起下山,去处理了林姐姐,还有圣书。”
他仰头看着面前的祭坛,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而他身后,周叔挣扎着伸手,指甲内也冒出了血。他深深吸气,似捉住性命一般,将药丸拢在了自己手心内,发狂瞪着眼将它塞进嘴里。
*
另一边,中了“断脉蛊”的林识月托腮撑在柜台上,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账本。
身后寸碧在忙着整理借书的名单,阿瓦拿了布擦拭着书架。
林识月盘着账,确实没有问题后,便揉了揉脸,抬头看着还杵在那里的李修清,无奈地叹了口气。
“师父,您说的我也明白了,不就是朝廷有人或许会不认同我的做法吗?我如今不过蜗居于洪洲城,朝廷的人再过手眼通天,也不一定能管到我身上吧。”
李修清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话虽如此,但也需要加倍小心才是。礼部掌管科举事宜,他们对这些事情本就非常关注,当朝礼部侍郎和礼部尚书又均为迂腐之人,将书的价值看的比命还重。”
“你这般行径,相当于将书免费赠与他人观阅,若他们知道,必定是勃然大怒的。尤其是当朝礼部侍郎,又身份高贵,行事只凭礼法,从不徇私,难缠的很。”
林识月看账本的手顿了一顿,抬头看着李修清:“师父,您的意思是......当朝那位礼部侍郎,必定是反对我的行动的?”
李修清点头,随即压低了声音:“我之所以这么提醒你,还有一重原因。”
“据说这位礼部侍郎,已然到了洪州,一直在秘密探查些东西。”
林识月眨了眨眼,顺手合上了账本问:“当真?”
她自然最是清楚商止川现在的确就在洪州,但据他自己说,除了林识月,便几乎没有别人知道了,现下为何连李修清都隐约知道了些什么?
商止川不会把这笔账算到她头上吧......
林识月的手紧了紧。
况且林识月觉得,那位殿下应该不会反对她的计划吧,毕竟她的做法,也能有力地推动人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