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袁野被那把剑所蕴含的力量撞飞出去,一直倒飞至石桥边。他两手握住石桥扶手稳住身形,站稳后左手抓住没入自己胸口的铁剑剑柄,将其拔出。
剑身上原本锐不可当的剑意,在刚才那瞬间已经被消磨殆尽。
但即使如此,那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也足够令袁野警惕。他完全不知道镇龙村什么时候来了个这样厉害的剑修,这份强大的剑意即使放在整个大梁,亦算是闻所未闻。
如果在大梁有这样的剑修,他不可能完全不认识对方。
但眼下,这名剑修出现在他眼前,却从他手里救了不该救的人——袁野握着剑柄的手收紧,素商剑剑柄霎时被他捏碎。
“还真是自寻死路!”
他纵身而起轻盈似飞鸟,循着空气中残存的气息追过去。
那剑修似乎很擅长隐匿气息,暗中偷袭一击得手后剑意便迅速消散,在私塾废墟附近完全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甚至就连袁野现在追踪的气息,都只是其他三人的残留,而并非那个剑修。
很快他目光便锁定了私塾后面那条断青河分流。
断青河的源头在卧龙山上,河底暗流恰好通往镇压蛟龙的地下湖泊……
想到此处,袁野面色微变。
他并不担心阿般等人进入地下湖泊后会做什么——那三个普通孩子就算真的想做什么,也没办法做到。让袁野不安的,是那个偷袭他得手的剑修。
急于确认蛟龙的情况,袁野迅速跳入河中,顺着水流沉入地下河的入口。一路追至地下河岸边,袁野还以为自己可能要多费些时间,只是他一出水面,便诧异发现岸边居然有人在等着自己!
地下河光线昏暗,水光粼粼反射在岩壁上,若有若无的光亮在过于空旷的空间中四处乱窜。前方高挑的少女便立在这片昏暗的光线中,正抬着胳膊用一截布带将自己长发绑起。
她生了一双极好看的眼,眼尾上翘,左眼睑下两粒垂直一线的红色小痣,落在透白生辉的皮肤上,生动得醒目。
桃花眼本该多情——可这双眼睛长在周扶光脸上。它仍然漂亮,只是偶尔瞥来目光时,比起多情,倒更像是在无声嘲讽。
她衣襟上染开一片深色的红,是血迹,血腥味混入地下河河水奔流拍起的水汽中。
她手上没有拿剑,可袁野看一眼便知道,她必然是之前出手的剑修。
对方的脸给袁野一种熟悉感,让袁野想到了久远记忆里的某个人。他齐臂断下的右手伤口,在数十年后再度泛起隐痛来。
其实袁野很清楚,自己右手的伤口已经得到了充分的治疗。即使因为伤口内剑意的横行导致自己始终无法长出新的手臂,但它本质上确实是已经愈合的伤口。
已经愈合的伤口本不该感觉到痛。
但袁野却幻想它很痛。
袁野握了握自己手里的戒尺,“还不知阁下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非要多管这桩闲事?”
周扶光抬眼看他,不语,只是微微抬着下巴,眼眸居高临下弯起一点笑意时——这种时候周扶光是不需要张嘴说话的。
她那张脸就已经骂完了全世界最脏的脏话。
袁野心底蓦然愤怒,抬手时戒尺飞了出去;周扶光右手捏了剑诀——她的右手变完整了,五根青葱似的玉白手指,掐诀时也莫名的让人感觉赏心悦目。
随着她手掐剑诀,佩剑海棠醉‘锵’的一声从灵台竹林里飞出来,恰恰好横在那把戒尺面前!
戒尺与剑相撞,戒尺白光炽烈,长剑绯红如朝日。周扶光左手握剑挑开戒尺,袁野欺身至她面前,伸手抓回飞出去的戒尺,迎面当头怒喝一声。
声震四下,戒尺落下时空间发生了轻微的错位。
周扶光丝毫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右手握剑迎面而上——两人之间相距不到半米,拉进距离不过瞬息。
但就在这个瞬息,周扶光脖颈上再度浮现出黑鳞赤目的长蛇纹身!
她灵台内嘉陵江暴涨,温和的风也变得狂乱,吹得那片竹林压低梢头,绿浪滚滚。伏低的竹林并非是被风吹得弯腰,而是被肆虐的剑气硬生生压弯了腰!
海棠醉擦着戒尺边缘划过,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斜穿过袁野胸膛与琵琶骨——同时袁野的戒尺也敲在周扶光肩头。
看似是轻轻一敲,实际上化神期元气奔涌,其力可比泰山。周扶光整个人被敲得矮地三分,喉咙里冒起一股腥甜血液;袁野抽身而退,周扶光握着醉海棠一剑刺到底,醉海棠灼红剑身嗡鸣,剑气肆虐撕开袁野胸膛伤口。
他咬牙加重了戒尺上施加的力度,终于将周扶光敲开,那把剑‘噗嗤’一声被拔出。剑被拔出来后袁野的伤口却一点也没有被周身运转的元气愈合。
他眼皮一跳,不可置信的看向周扶光:“你是——周家人?!”
这股剑气,袁野就算死也不会认错!
犹如附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