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明帝抬手揉了揉眉心,坐在案后龙椅上,漠然扫了眼堂下两人,冷声道:“说到哪了,继续。”
冷明烛敛去笑意,一本正经继续说道:“至于侯爷所说的沈郎出事是我迫害,更是天方夜谭。我疼他宠他还不及,岂会伤他?我还要问问侯爷您,到底在外结识了什么样的仇家,竟青天白日里找到我的府上,掳了人去。”
阜阳侯道:“人在你府上,你府兵众多守卫森严,除了你动手谁还能擅闯公主府掳走我儿?陛下明鉴,给臣做主,昭华公主信口雌黄,拒不认罪,求陛下明鉴!”
明帝也看向冷明烛,“阜阳侯所言不假,你还有什么话说?”
冷明烛却一笑,无奈摇头道:“父皇明鉴,沈郎走失当日,乃是初八,儿臣应四妹妹的邀请到东灵山跑马春游,同去的人甚多,父皇不信可以传来一一询问,后来中途儿臣和三妹妹起了冲突,就是因为她出言辱了沈郎,儿臣掴了她一耳光,便一怒之气先回府了。”
“这事,朕倒是知道,确实不假,老三和太后哭诉来着。”明帝想起这事,顿感头痛。
冷谨言心眼小,爱记仇,那天回来后就和皇太后磨磨唧唧哭诉,皇太后被她哭得心烦意乱,竟召了他过去陪着一块听,烦得明帝好几日都不愿看见冷谨言。
冷明烛点点头,继续说:“我刚一回府,底下人就来禀报,说沈郎在府里闷得无聊,想出府到街上逛逛,便由儿臣的乳母靳妈妈陪同上街了,可是……”
说到此处,她哽咽垂泪,心痛不能自抑,身形晃了晃后勉强稳住,她说道:“可是靳妈妈却遇袭身亡,沈郎下落不明,这些府中上下,便是街上行人都可作证!一日之间,儿臣失去了从小呵护照顾我的乳母,还不见了心爱的沈郎,一时接受不了这个噩耗,甚至引发头疾再犯。”
“靳氏遇袭身亡?”明帝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愣了一瞬,随即大怒道:“京畿治安竟杂乱如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出现此等恶行,贼子胆大妄为、罪不容诛,草菅人命,陆长宁,传令金吾卫及京兆尹,彻查管理流程找出纰漏,一并捉拿行凶恶贼。”
冷明烛俯身跪地,深深叩了个头,声音干涩悲伤道:“儿臣替靳妈妈和沈郎谢过父皇,愿有朝一日靳妈妈得报此仇,死也瞑目。”
她每一句话都能完美回应阜阳侯针对她提出的恶行举止,有理有据,有人证有物证,甚至信誓旦旦光明磊落地祈求明帝介入彻查,阜阳侯跪伏在地的身子忽然倾颓下去。
他没有别的法子了,他状告冷明烛,列的罪状也仅仅是空口白话,即便想让沈开明出面指证却也难以做到,那苦命的三郎竟活生生疯掉了,连亲生爹娘都认不得了,如何还能出面作证,明帝又岂会信任一个痴傻疯癫之人的话?
完了,一切都完了。
即便所有证据都能证明冷明烛无辜,可他就是确信,那个骄纵莽撞的女人,就是凶手!
阜阳侯目光哀哀望向明帝,希望他能看在自己满门忠烈的份上,念在当年自己一心辅佐助他荣登大宝的功劳的份上,能明辨是非,给沈家一个公道。
明帝端起手边的茶盏,轻啜一口,决断道:“阜阳侯可知构陷当朝公主该当何罪?”
直到这一刻,阜阳侯彻底失望。
或许该说,他彻底绝望了。
阜阳侯颤颤巍巍拜倒,声音嘶哑道:“死罪。”
明帝轻叹一声,看向他时眼中略带失望,“阜阳侯几十年来忠心耿耿,为国为民日夜操劳,功劳不可言说,今日朕就特许卿以功代过,不予死罪惩处,仅罢免卿的一切军权职务,保留公侯爵位准你颐养天年,即日公示朝堂百官,卿可有异议?”
罢免军权职务……阜阳侯即便不舍不忍,又能如何,这明晃晃的偏袒他又能如何。臣子岂敢言君之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是场打不赢的仗,自己一意孤行反倒搭进去了更加宝贵的东西作为代价。
“臣……无异议。”
明帝痛心惋惜地再看他一眼,而后无力的摆摆手,万分沉重道:“好了,都退下吧,让朕静一静,都退下。”
冷明烛和阜阳侯行过礼后,缓缓退出大殿。
明帝遥遥望着阜阳侯的背影,似乎踏出殿门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身形佝偻、头发花白,再难寻到当年的意气风发鲜衣怒马。
人终究会老却,他叹了口气,招呼陆长宁摆驾长春殿。
出了殿门,冷明烛心情大好,步履轻快地率先走在前面,许靖池瞧见她出来,连忙跟上去走在身后。
冷明烛侧目瞧他一眼,笑道:“让阿池久等了。”
许靖池回以腼腆的微笑,摇摇头。
行出不远,阜阳侯忽大步追上来,越过冷明烛行到前面,张臂将人截停。
冷明烛只是瞧着他,并无半分意外,笑道:“侯爷还有事?”
阜阳侯眼底阴鸷狠辣,咬牙切齿凑到面前,问:“此处没有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