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时间会飞，昨天，今天，明天……明天欧阳皓就要出国了。上官静从昨天开始，就无法直视欧阳皓的眼睛了，每次只要眼神一交错，她就泪光闪烁。

上官静坐在地上安静地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出来，再放回去，这样的动作她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总是这么反反复复着，生怕漏了什么东西没给欧阳皓放进去。这样的心情就像学校每次放假回家或者从家里回学校，走出门的时候老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东西没带，揪心的不安和忐忑。

欧阳皓靠在床头翻着书，好几次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直到上官静再一次拉上行李箱的拉链，他才放下书，对她招手：“上官静，过来。”

上官静站起来，把箱子拉到一边，低着头在床尾坐下。

“你坐那么远，我们飞鸽传书啊？” 欧阳皓没好气地说。

她闻言往床头方向挪了屁股，还是低着头：“干吗？”

“上官静，你不留我，那换我留你，跟我一起出国吧？你先和我过去，找一个学校读几个月，然后申请学校。钱我先跟家里人借着，我们一起打工还，好吗？”

上官静牙齿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说：“我不想去。”

“你真狠！”

“欧阳皓。”

“放假要来看我。”

“嗯。”

“不准和别的男人暧昧。”

“嗯。”

“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嗯。”

“没什么事也要打电话给我。”

“嗯。”

“你除了嗯还能不能说点别的？”

“你好烦……呜呜……我讨厌你……你为什么要走……呜呜……你没事上什么哈佛……你是神经病……”

边哭边讲话是个技术活，她不到几分钟就累了，靠在欧阳皓的胸膛上抽噎着打嗝。

他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对她这种“打别人，自己哭”的行为即无奈又心疼，恨不得就把她揉小了，揣进口袋里，一起走天涯。

深夜。

上官静突然大口喘着气醒来，腰间扣着欧阳皓的手，紧紧的。她掰了一下，掰不动，奇怪地转过头去看他，他醒着！黑亮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她，眼神清醒。

“怎么还不睡？”上官静喃喃问他。

欧阳皓又收了一点手劲，把她更用力地扣向自己。

“你勒太紧了，我快不能呼吸了。”上官静又开始徒劳地掰起他的手。

他抱得愈发用力：“勒死你算了，闹心。”

上官静被嫌弃得无辜，她好好地睡着觉，哪里闹心了？

欧阳皓愤愤地盯着她的侧脸，皎洁的月光下，她的头发散开在脸上、耳朵上，他轻轻地拨开，露出柔白的脸颊和小巧的耳朵。耳珠子圆润圆润的，像珍珠一样嵌在她耳朵上。“上官静……”

她躲着不想回答他，闭着眼睛装死。

他倒是叫得孜孜不倦，一声一声地唤着。她实在是被吵得没法，用力翻过身去大吼：“干吗！叫魂啊！”

“没事，睡吧！”

第二天欧阳叔叔因要开会来不了送机，欧阳皓倒是若无其事，一副我早就料到的样子，赵阿姨可就没那么冷静了，去机场的路上一直在打电话骂老公，骂得计程车司机和上官静目瞪口呆口吐白沫。

上官静连看了欧阳皓好几眼，大意是想传达：“看吧，我平时对你真温柔。”

欧阳皓推了推她的脑袋：“你还记得游戏的密码吗？没事我带你打怪。”

上官静还没来得及抗议，赵阿姨就不乐意地叫了起来：“好好说话，推什么推，把我儿媳妇推傻了，你赔一个给我啊？”

他伏在上官静耳边小声地叫：“傻媳妇。”

上官静红着脸想躲开他说话喷出来的气流，哐一声撞车窗玻璃上了。基于赵阿姨在场，上官静想问候他祖宗又不敢，只能含着泪水揉着脑袋控诉地瞪着他。他伸过手来要帮忙揉，她小声地哼了一声，扭开头。

赵阿姨含笑透过后视镜看俩孩子的互动，经过这段时间的调适，她那种“儿子被抢走了”的心态早已调整过来。上官静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何况儿子看起来那么的开心。她养了他二十几年，还没见过他那么爱笑爱闹。

送别的场面冷静得要死。

欧阳皓说：“妈，我走了。”

赵阿姨说：“出门在外一切小心。”

欧阳皓说：“好，你们保重。”又转头对上官静说，“上官静，你别忘了之前答应过我的。”

上官静说：“好。”

欧阳皓说：“你都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吗？”

上官静“没了。”

然后欧阳皓就进了安检，上官静就和赵阿姨坐计程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