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
叶春雪听出太后的弦外之音,忙恭敬地跪伏下来,“孙女愚笨,还请姑祖母指点迷津。”
“哀家的意思是……”太后低咳两声,慢条斯理道,“趁此机会,把南阳侯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清理一下,免得阿锦嫁过去受委屈……”
“什么?”叶老太君猛地抬起头,“太后娘娘,您是说……六公主……她……”
“唉……”太后微微垂首,“南阳侯想更进一步成为南阳王,如成,势必要有封地,阿锦她命薄福浅,哀家实在是舍不得她远嫁……”
她没有说若不成会怎么样,但即使是叶春雪都听出来了。若是不成,南阳侯功高震主,皇帝会忌惮于他,他也会防范皇帝。君臣相疑,如今只能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宁王就是南阳侯的前车之鉴。
“太后娘娘!”这个消息太惊人,即使稳重如叶老太君都腾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您是想取消六公主的婚事?不是说已经请期,良辰吉日都定下了吗?”
在大周,男女成亲有六礼,一纳采,二问名,三纳吉,四纳征,五请期,六亲迎。
和叶春雪与太子那会儿婚约还只是口头许诺不同,六公主的萧元琅的婚事已经进行完了前五礼,只余吉日亲迎,南阳侯府就能将六公主娶回府了,这个时候要是毁约,就是言而无信,男女两家会因此结仇。
“老嫂子,你先坐下,听哀家把话说完。”太后摆了摆手,“哀家并不是要阻止阿锦嫁去南阳侯府,哀家甚至还会助他家更进一步……但这些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南阳侯要将军权交给皇上。现在的情形,南阳侯根本不服软,皇后也是站在她娘家那边,皇上肯定是左右为难,但只要你们站在哀家这一边,哀家就有信心助皇上一臂之力。”
叶老太君皱眉道:“太后娘娘,南阳侯不是普通侯爵,他是武勋,他如何能轻易将兵符交回?”
有句话叶老太君没说,但太后娘娘和她都知道,皇上当年能够坐稳龙座,和皇后出在萧家有很大关系,萧家不仅是皇后的娘家,也是太子的外家,动南阳侯,未尝不是在动太子一脉。
父子相疑,在皇上如今龙体欠安,太子要远行求取北齐公主的情况下,实在不是个好打算。
“哀家自然知晓。”太后淡淡道,“这事已经和太子通过气了,皇上如今动南阳侯,比太子将来动他要容易,也更利于太子。”
叶老太君还有点不明白,在梦里做过皇后的叶春雪却醒悟过来。
南阳侯若是为异性王,又有兵权,太子将来登位势必被外家裹挟,届时就会被动摇江山社稷,而如今南阳侯手握重兵,太子却无法直接掌控他的兵权,只要皇上一日不废除太子,南阳侯就和太子是天然的盟友,太子继承大统,兵权握在自个的手里,自是比握在盟友的手里来得更安心。
趁着太子外出之机动一动南阳侯,不管有什么事情,南阳侯都不会认为太子与他们萧家离心……为了太子,他们也不会反,因为萧家会认为等太子登基,他们仍有机会。
先让兵权拿南阳王,将来再以南阳王的名头拿回兵权,势必如日中天……
只可惜,太子和南阳侯并不是一条心,太子也不是那种任人左右的性子,萧家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陛下英明!”叶春雪由衷叹了句。
太后笑了笑,又对叶老太君道:“皇上也是为了六公主好,阿锦毕竟是女孩子,嫁到南阳侯府总要有婆媳之争,她又年幼,恐怕镇不住那个萧元琅,但若是留在京城,萧家就不可能像在南阳那边一样为所欲为。”
叶老太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南阳侯若是封王,他去了封地,世子就得留在京城,如此一来,六公主也就不用远嫁。
“所谓“天子近臣”,便是指帮着皇上决策,能替皇上排忧解难,而不是挟恩求报,把皇权都不放在眼里。登位二十载,皇上还是得依仗萧家,那他如何治天下?”吃斋礼佛的太后说到这句话时,颇有些睥睨天下的傲气。
叶春雪轻叹,站在萧家的立场来看,这何尝不是飞鸟尽、良弓藏!
“姑祖母说的没错。”她赞叹道,“姑祖母英明,只怪阿满太愚钝了。”
“不过……”她迟疑着道,“您让叶家怎么站队呢?”
叶老太君顿时领悟,这才是太后娘娘的目的。
果然,太后露出了狐狸般的笑意,“皇帝的意思是,让你们叶氏一族支持宁王,毕竟宁王可是军中出身,由他掌兵权名正言顺。”
“啊,可宁王殿下不是感染风寒,一病不起,如今还在卧床……”
“正因为如此,他才很适合担这个责任。”
叶老太君愣住了,她没有料到太后会说出这番话,“您说……宁王很适合?”
“别忘了,宁王的虎威军副帅可是太子,正因为宁王如今卧床不起,那兵符就相当于交到了太子手中,如此一来,南阳侯肯定不会生疑,而且……”太后压低了声音,“虎威军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