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易臻将谢俞留在二皇子府上,却并未召他行乐,易蕃从鲁一口中听闻易臻竟然真的留下一位乐师玩乐,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又翻涌上来,大大方方给教坊司赏了银子,接下几日便令鲁一盯着易臻与谢俞的动静。
鲁一如临大敌,拿出了巡防的架势,可是眼睛瞪的通红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易臻这位公主行事太过随心所欲,自从将那名颇负盛名的谢公子留下,狐假虎威的借着二皇子的名头给他请了大夫治伤后,便好似将人遗落在脑后,整日与婢女一起懒洋洋的晒太阳。
鲁一不死心的守了几日,只能失落的回去复命,被易蕃臭骂了一通后,心中对易臻的忌惮更加深了一层,打定主意日后若碰上公主的事定要敬而远之。
易臻在二皇子府上安生了几日,听闻皇城之中街景繁华,游人如织,向易蕃请命出去游玩。
易蕃暗搓搓使的绊子都被易臻躲了过去,心里正老大不痛快,见她派婢女来请命,便不怎么上心的派了一个小卒护卫易臻,尽快将人打发了事。
易臻乘着马车,来到繁盛的市井,她吩咐易蕃派的小卒去栓马,小卒归来之时,易臻与阿兰主仆二人却已混入行人之中,不见踪影。
小卒慌乱了片刻,急得团团打转,却也无从下手,只心慌意乱的留在原地。
易臻从暗巷中看了小卒一眼,对着一脸兴奋的阿兰道:“街西角有个杂耍摊子,四周陈设诸多玉器古玩,一会儿你便前去看杂耍,回来时莫要忘了带几个小玩意。”
易臻态度从容,那双幽静的眸子却好似连光也渗不透的似的,令人不敢直视。
阿兰听话的点头,转身离去。主子分明自小远离皇城,甚少步入凡尘,却对皇城里四通八达的街道了熟于心,就好似在此处走过无数遍似的。
易臻从小时起便展露出常人少有的早慧之相,阿兰头脑简单,看不透易臻眼中的那精明锐利,可她这回明显的感觉到,主子好像比以前更厉害了,那双墨色的沉静双眸仿佛在酝酿一场骇人的风暴。
易臻看着阿兰离开的背影,远远的跟了一阵,身姿灵巧的遁入曲折的小道,提着一口气,悄无声息的在暗处的屋檐之上飞奔跳跃,很快到了一间略显萧瑟的茶舍之中。
此时虽是正午,茶舍里没有一个客人,只有被阳光照的纤毫毕现的浮尘静静的飞舞着。
秦肃背窗而坐,双手微微发颤的握着面前的青瓷茶杯,待听到身后细碎的声响,他的身子仿佛被定住了,直到来人无声的走到他跟前,他才翕动着唇,“公主殿下,末将秦肃拜见公主。”
易臻微俯身,拦住秦肃欲跪的身子,“不必多礼,出府机会来之不易,你我日后相见不会便利,不要拘泥俗礼,误了正事。”
此言一出,秦肃眸子发亮,他拘谨的请易臻在桌边坐下,只觉口舌发干,“十日之前,收到公主口信,卑职喜不自胜,转而又惶恐之极,深怕只是空梦一场。”
女帝遭毒杀之后,身边的几位亲信虽多数惨死屠刀之下,却也有不少假装变节投靠易长风,秦肃父亲原本皇城卫统领,在易臻被送佛寺后,曾千方百计的给易臻传信,苦心替易臻经营朝中可用之人,以图匡正皇位。
然而一连十余载,易臻从未给予回应,每日按部就班的习女学,读经书,修身养性,出落的如同普通女子一般温婉娴静,全无女帝杀伐果断的性子。
斗转星移,时光飞逝,那些纠集起的人马一腔热血渐渐的凉了下来。
秦肃之父意外身死,众人群龙无首,纷纷请辞,远离是非之地,唯有秦肃遵循先父遗愿,始终枯守。
如今的秦肃就如一把藏在木盒中的宝剑,只等着为主人效命,剑鸣九霄。
终于得见易臻,此时的秦肃却有些怯弱,不敢上前。
若这只是南柯一梦,梦醒之后只是他自作多情空欢喜一场,又或者公主此次前来只为了劝服他放下反心。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秦肃脑海中不断闪现,他一阵冷一阵热,以至于不敢看向易臻,不敢去听易臻那能决定他生死的话。
明明是晴好的天,秦肃头上已经出了虚汗,易臻看着曾经追随自己的悍将,瞥见他那稚嫩清俊的脸,难得心软了一下,“秦将军不必担心,今日造访,唯有你我二人知晓。”
秦肃的心砰砰直跳,目光中有些茫然,“公主话中是何意?”
易臻不答,只是沉静的看着秦肃,忽然面色变得严肃,“老将军当初留下的人手如今还有多少?”
秦肃闻言,将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赶走,羞赧道:“如今留在皇城的只有不足二十人。”
易臻早就有所猜测,因此并不吃惊,上一世她并未主动接近秦肃,对秦肃如今的情况不甚了解,若想提前动用这些人手,是得问清情况才成。
秦肃在易臻的询问下,将眼下皇城之中的可用之人简单的说了几下,他父亲那一辈的亲信早就年迈体衰,不能奔走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