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易臻在道观中上完香后没有急着回府,而是让阿兰在道观里挑了一个干净的客舍就地住下了。
一连几日,易臻每日总是耗上一两个时辰与道人论道,谢俞起初还怕易臻被人诓骗,直到见到那道人的模样才发现竟是那日偶遇的醉汉。
据道观里的童子所说,这名醉汉在道观里的地位颇高,是天机道长的嫡传弟子,不过这醉汉生来不羁,不喜拘束,总要作出一些出格的事。
此次易臻在道观中小住,那醉汉道长换了衣衫、每日毕恭毕敬倒也惹得不少童子惊叹,纷纷嚷着想要易臻等人多留一些日子,他们可不想在练功时被师叔用香喷喷的烧鸡引诱了。
由着易臻对那道士的震慑力,谢俞与阿兰等人也被奉若上宾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这时易臻借着论道的由头在清微道士的屋中留了好一阵子,屋间墙壁传出细微的响动,易臻不动声色,墙壁先是传来几声低低的敲击声,随后整面墙被挪开一道足以通过一人的裂缝,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明明灭灭的光影之中显露出来。
清微先是举起了手,对着易臻道,“别急,这回我往酒里下了迷药,喝下去立马人鬼不知,就不必麻烦你每日动手劈我后脖颈了。”
易臻看着清微上道的举动,收回自己正欲行凶的手,从密道探出身来的秦肃饶有兴味,见清微喝酒醉死后往他鼻意探了一下,“公主,他已经晕过去了。”
易臻点了点头,秦肃将清微抱起,丢到密道之中,这才定下心神,“宫中果然如同公主所料,陛下此次虽然出手保下了大皇子,但是此次之事盛国理亏在先,即使掏空了国库送往蛮国也不一定打消蛮王怒火,陛下心里也清楚,所以这几日一直将大皇子囚禁在内牢之中,听宫人说,大皇子受了不少苦头。”
易臻神色不变,手中捏着一只茶杯无意识的把玩起来,杯中无水,那只小巧的青瓷茶杯如同一直轻巧的蝴蝶在她的手上翻飞,“有贵妃在宫中周旋,易决岂能真的吃苦受累,不过是打着让皇帝消气的念头。”
可惜这次她注定要失望了。
贵妃在后宫中身居高位,眼里看的尽是争权夺利的小手段,易决办事不力被关进内牢,她也只当是朝中党争所致,想着不过是装装样子,可她根本料不到,易决此举怕是真的难以翻身了。
等到必努回到蛮国,易长风即使送上再多的宝物,蛮王也不会放过一个意图伤害他儿子的孱弱之国。
易臻让秦肃撂下此事不提,转而道:“易决一落难,皇帝定会对他的人手厌弃不已,此时正方便你混入其中。”
秦肃心里明白易臻的意思,当即郑重的点了点头,“属下晓得,来寻公主时我已经吩咐过手下要其多多注意动向打点空缺。”
易臻知道秦肃行事谨慎,便将此事放手交给他去做,秦肃备受感动。
说完易臻又叮嘱了秦肃一些在宫中行事需要注意的地方,见秦肃眼珠子不自在的乱瞟,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没说?”
秦肃有些尴尬,“属下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易臻凉淡的视线落在秦肃拘谨的身体上,想到自己那等从皇城重臣府上传来的密信,忽的明了了过来,“你想说的是皇帝准备重开后宫之事?”
秦肃一愣,颇为难堪的低下了头。
陛下如今年逾六十,身子一向孱弱,后宫之中嫔妃无数,如今大盛千疮百孔,国库空虚,实在不该大费周章行选妃之事。
况且陛下这皇位开路不正,大盛本该是慕氏天下,陛下算计了女帝之后勾结权贵血洗朝堂换来帝位,众臣在杀头威胁,假装自己忘了那段血腥的过去。
可如今真正的慕氏血脉归京,陛下大张旗鼓要操办选秀,与其说动了心思,不如说是专程给公主难堪。
易臻垂眸,面上没有半分尴尬与难过,声音平平,“此事也算好事,后宫之中贵妃一支独大,显然对我们不利,能在后宫里安插几个人手,对我们而言一会事半功倍。”
“此次选秀你要多加留心。”
秦肃头脑转的很快,一下子就明白了易臻的意思,待听完易臻的吩咐,他心中生出几分钦佩。
他原以为公主听说此事会伤心,没想到她竟如此理智,有条不紊的筹谋布局,年纪轻轻就能修炼出此等心性,公主日后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秦肃恭敬拜首转身离去,心中却涌动着翻涌的血气。
公主被发配到偏僻佛寺受制于人之时,他们这群人除了在皇城中隐姓埋名,便是提心吊胆整日提防着来自皇子们的刁难。
如今公主回来了,一切将与从前不同了。公主心中自有沟壑,他原本看不出的细枝末节的小事不知在何时已经盘结成了一张大网,时刻要将昔日敌人蚕食殆。
清微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走出时,瞧见易臻独自坐在临窗的小案上,本想凑上去说些什么,看到窗外那道身影,忽然嗓子发干,“殿下,谢公子已经过来许久了,您与那位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