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太子萧承宇还是一如往日面色红润,皮肤保养极好。沈东翊心想,不愧是养在深宫万般滋润,他这种战风雪斗天寒的山野村夫比不了。身体却已拱手行礼,寒暄道,“殿下大驾光临,微臣贱体抱恙,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说着,眼睛还是忍不住瞥了一样萧承宇边上站立之人,那女子还似那夜匆匆一见时清冷,只是眼周有些红肿,特意用脂粉掩饰。
萧承宇倒是没有注意,衣袖轻轻一挥,“沈将军不必客气,父皇差我前来探望,适才见将军气色,想必已是康健。”
沈东翊含笑道,“蒙陛下眷恩甚沃,微臣已无大碍,还请殿下与娘娘座上一叙。”话毕,便将人请至上座。
萧承宇坐下喝了口茶,没有和他弯弯绕,直接道,“将军凯旋已有些时日,父皇每日忧心将军,待本宫回去禀明情况,父皇定当龙颜大悦。今日前来,实则有两件喜事恭贺将军。”
“哦?两件喜事?”沈东翊倒是有些纳闷,何来两件。
只见萧承宇不紧不慢的说道,“这第一件喜事,将军战功赫赫,一举平定北齐,为我东晋立下大功。父皇已知会礼部,赐封将军为定北侯,诏书不日将于庆典时下发,将军说,这算不算得一件喜事?”
封侯拜相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夙愿,他才二十多岁,就成了最年轻的侯爷。这当然是喜事,但无疑也将把他推向风险浪尖,会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
沈东翊没有显露太多情绪,只微微一笑,“喜事,当然是喜事。陛下垂爱,微臣必将万死不辞以为陛下。”话锋一转,“那这第二件?”
萧承宇点点头,特意拉过太子妃的手,温柔的拍了拍,“这第二件事嘛,将军年纪也不小了,不知可曾考虑过个人的终身大事。”说完顿了顿,打量着沈东翊的脸色,继续说道,“母后特让我来问问将军,可有意愿?”
沈东翊当然知道皇家抛出的橄榄枝有多珍贵,当今皇后膝下共有三个公主,其中大公主许配给了丞相之孙萧云景,三公主年岁尚小,太子口中所说必是二公主萧清允。
若想在朝廷立于不败之地,必须有强大的靠山,还有什么靠山能比皇室本身更强大。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连三朝元老的丞相萧旭清都担心自己百年之后家族衰败,与皇室紧紧捆在一起,何况无根无凭的沈东翊。
他看了一眼那颗泪痣,他的阿南还不知怎样,他暂时还不想。
半晌,他才缓缓问道,“太子殿下,不知此事陛下是否知晓?”
萧承宇似乎有些诧异,“此事尚未请示父皇,只要将军首肯,母后自会处理,将军无需担心。”
沈东翊咳嗽一声,起身拱手道,“启禀殿下,微臣感谢皇后娘娘厚爱,此生惟愿效仿封狼居胥,不见我朝统一不谈儿女私情,还请皇后娘娘体谅微臣。”
萧承宇一时竟不知他所言真假,狐疑地看着他,口中却道,“既是如此,待我回去禀明母后,应能体谅将军一片苦心。”
沈东翊送走太子夫妇,是福是祸,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场拖延许久的庆功宴终于还是如期举行,虽然耽搁时日不少臣民的喜悦之情已有些淡忘,但皇室似乎特意要将这场宴会办得隆重,前期筹备周全,布置奢华,整个长安街的两旁全部张灯结彩,特许暂停一天宵禁,与民同乐。
宫中,各色奴仆太监紧锣密鼓地准备,管事姑姑四处查看有无遗漏。外面各位大臣的车架已经在往皇宫汇聚,距离开宴不到一个时辰。
沈东翊斜靠在车内的软榻上,闭目养神,今晚要应付的事情不少,想想就有些累。
到了门口,下人为他掀开帘子,一股寒风灌进,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这还是大病初愈后,第一趟出门,脚已缓缓下了马车。
翌时,周边就有人拥过来向他问候。
“沈将军别来无恙啊,我等却是多日不曾得见。”来人正是兵部侍郎,前些日子好像来府中探望被管家挡回去了,怕是驳了面子。
那时除非不得不见的,其余的沈东翊一概谢绝,倒不是单针对他一个。待正要客套几句,忽被人插了话去。
吏部尚书拱手作揖道,“将军此番立下大功,真乃少年英雄。”语气极尽谄媚,能混到六部中掌管人事一职,必然老谋深算,不似刚才那厮生硬不懂掩藏。“还望将军平步青云之时,莫往提携我等一二。”
沈东翊摆摆手,谦虚笑道,“大人严重了,下官不过仰仗圣上皇恩,侥幸取得胜利,实乃我东晋顺应天命,非我一人可为。日后若是承大人吉言,必然,必然。”随即打着官场都懂的暗语,自不必说破。
一路上道贺的人络绎不绝,沈东翊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虚与委蛇地周旋着,说些场面话。
殿内的钟声响了三下,宾客入席。他如释重负,整了整衣冠,跟随百官鱼贯而入。
沈东翊环顾殿内陈设,建元帝的位置高置于三尺台上,俯视诸臣。左右两边各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