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脑
之栀想起无意间听到的邻居老人们闲聊时说的话,“爱吃甜的男生会疼人”。
然后,眼前竟浮现出某张笑起来傻气且真诚的脸,林之栀的心跳猛然加速。
她慌忙重新叠回纸条,仿佛这样就能把心跳声一并折进纸里,不被发现。
她又仔细想了想,决定把这包未拆开的糖还给裴泗州,心意收下了,礼物就不收了,她不想夺人所好。
林之栀转身端详后座的桌面,实在忍俊不禁。
这家伙虽然不擅长学习,却把桌面上的书堆、纸笔、水杯统一按照颜色、尺寸逐一排序排放,叠得整整齐齐、严丝合缝。
没头脑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生出一些对生活的古怪的有趣。
她慎重地把白色的糖袋放在白色区域,心中兴起对明天赶快到来的小小期待。
第二天早自习,裴泗州踩着上课铃进教室,本来在懒洋洋地打哈欠,一屁股落座后,便瞬间收起大牙,变得乖巧拘谨。
林之栀以为过不了几分钟,裴泗州会一如既往地来找自己说话,可是一个早自习过去了,后座都没有动静。
然后又沉默地过去了两节课。
情况变得棘手,像有数只小虫在林之栀的心口爬来爬去,令她静不下心来。
第二节课课间有二十分钟,下课铃后紧接着广播提示各班排好队前往操场跑操。
班长催促大家出列排队,众人哀叹离座,若干桌椅碰撞,一时间噪音喧哗。
林之栀和裴泗州同时起身,在拥挤的桌位间的过道,两人手臂擦碰而过。
裴泗州加快脚步,仓促地挤进人群中,往后门方向走去。
林之栀个子矮,排在队伍前端,往前门方向走,她跟在人群末端,余光偷偷望向后门。
不知是否巧合,裴泗州的目光竟然也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两抹目光便在喧哗声中,无声地撞了个满怀。
裴泗州仓皇地垂下头,仿佛无形之中有只尾巴也跟着耷拉在地。
林之栀确认,他真的在躲她。
她失落地抿唇,胸口悄无声息地积攒了许多晦涩的难过和自责,压得人难受。
她想,一定是自己昨晚说话太重了,才会弄成这样,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跟他道个歉。
两圈跑操结束后,众人陆陆续续回到教室,课间休息时间还有余。
暑气未消的九月,空气闷热,每个人都出了不少汗,累得不想说话。
电风扇档数被调到最大,教室里只剩扇叶飞速旋转的呼呼声和书页被风翻动的哗哗声。
裴泗州一口气喝完了杯中所剩的水,仍不够解渴,问:“阿科,接水去,走不走?”
“嗯,走。”陈科拿上水杯,两人起身。
佳叶正咕咚咕咚喝着水,注意到五官皱成一团的林之栀,担忧地问:“之栀,你干嘛?你该不会又贫血要晕过去了吧?!”
“我没事。”林之栀摇摇头,脑海一片乱麻。
现在说?还是再等等?
现在说是不是不合时宜?
再等等,等得花都谢了。
……
眼见裴泗州他俩要离座走远,林之栀决定不纠结了。
不管了!再不说,自己要被憋死了!
“诶!”
裴泗州没回头,是没听见吗?!
“裴泗州!”
裴泗州猛地一愣,缓缓回过头,满脸震惊,语气胆怯,“诶,怎、怎么了……”
与此同时,全班人惊愕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林之栀也被自己的一声吼给震懵了,余光里充斥着吃瓜群众探寻八卦的火眼金睛。
总不能这时候道歉吧……
那该说点什么……
“那个……”林之栀迟疑地歪头思考,脑中闪过昨晚那包大白兔奶糖,于是脱口而出,“我饿了。”
裴泗州呆了一秒,神色逐渐柔和松软,犹如拨云见日。
天光映衬,他的额角潮湿,嘴角上扬,眼眸中似有微光闪动。
他开口:“好,那你等我回来。”
他扬了扬手中的水杯,转身离去。
就在裴泗州的脚步刚踏出门槛,门内集体倒吸一口气,随即爆发出快要掀翻屋顶的起哄声。
林之栀哐当一声一屁股坐下,脑袋埋进书堆里。
似有热气不断从她头顶冒出。
救命。
她刚刚说了什么。
裴泗州又说了什么。
怎么就……怎么就变得怪怪的了?
好在语文老师提前进教室备课,大家又安静下来。
接完水的裴泗州在众人挤眉弄眼的热切眼神里连跑带跳回到位置。
感觉到后座窸窸窣窣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