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羡元年
新的一年应当是新气象,晏主让绿巧帮她遮盖住眼下的青黑,努力打起精神。
昨儿个想突破刘命长的防线,又是以失败告终,饶是被打击讽刺惯了,她也有点承受不住他昨天的眼神。
“哎——”趁着绿巧出门的间隙,晏主幽幽地叹了口气,再对着铜镜抿出一个温和又不失威严的笑容,这才拖着繁复的凰袍去上朝了。
此次是晏主头一次上礼朝,衣饰头冠都比往日更为华丽繁琐,沉甸甸的金银珠宝让晏主这小身板有些承受不起。
“陛下,时辰已到,还请陛下移步光曜殿。”
红绣掐着时间进来,等候晏主。
晏主听到光曜殿时,还有些感慨。皇城禁宫中央三殿,北宸宫为小朝面见高官、商讨政务之处,紫薇殿为初一十五常朝会见百官、开设宴会之所,而光曜殿则是一年仅两次礼朝、新帝登基才会使用的地方。上一次来这,还是登基的时候,官员的队列一路排到了殿中省。
她起身,尽力地挺起胸膛,在侍女的搀扶下乘上轿撵。凤仪女官姚英随侍在轿撵旁,晏主同她打了声招呼,对方谦恭颔首并不敢直视这位女帝。
光曜殿离璇玑殿太远了,外头天都还没亮起,一向嗜睡的晏主却丝毫不觉得困。她尽量将眼皮撑开,厚重的妆面让她脸颊都有些僵硬了。
“姚英。”晏主微微掀开帘子,唤了一声。
姚英闻声应答,“陛下有何吩咐?”
“朕的仪态可还有问题?”她惴惴不安地问道,前几日虽临时抱佛脚地学了学,却没套上这么重的装饰,连鞋子都平白高了三公分,万一在众人面前出丑,她怕是不等阁首来杀人,就要先自戕了。
姚英那颗梳得一丝不苟的脑袋似乎不会摇摆,保持平稳身姿,温声道:“陛下,礼仪之态并非朝夕就可练成,陛下如今的姿态,已是最大的回报。”
晏主心情不佳,将帘子放下,兀自深吸两口气。
姚英又在帘外道:“陛下放宽心,走路这一块,已是不会出错。”
“嗯。”她回答得心不在焉,只能做个将就,对于晏主而言是件很难受的事。
姚英听她如此声音,欲言又止,红绣适时阻止她。二人眼神交涉一番,姚英只能默默将话咽进肚子。坏了女帝陛下的心情,对于臣子而言,可真是大忌。她不敢叹气。
天蒙蒙亮起,辰时一刻,晏主抵达了光曜殿,殿中高官肃立,殿外百官不知又排到了哪里去。敲鼓鸣号,御前宦官们的声音依次传递出去。
“陛下莅临!”
随着高亢的声线,文武百官匍匐在地,晏主深吸一口气,浑身都紧绷了,一步步走向王龙椅,那道红色的身影由远及近,让她呼吸都变缓慢了。
走到龙椅面前时,背后的衣料已经微微浸湿,好在并没有出错,刘命长勾起一抹淡笑,在龙椅台之下抬起手。
晏主一如往常,稳稳搭上去,就这样被他送上王座。
“平身。”
“诸臣起身——”
“谢陛下,陛下万岁!”
众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钟鼓之声伴着四拜大礼,悠悠地回荡在皇城中。
落座后,晏主才安心了。悄悄瞥了一眼刘命长,对方已经将背过身去,将视线放在了别出,她更是松了口气。
“赐,昭国公座。”
皇帝的每一句话都会由御前官宦传至殿外,这特殊的待遇亦会让所有人知道。对刘命长特别的优待已经不是稀奇的,但称呼他为昭国公却是少有,只是凤仪女官嘱咐如此,刘命长看样子也没什么意见。
他落座后也没看过来。
晏主稍稍找到了平日上朝的感觉。礼朝是一年两度的大朝会,京外地方官员会回京述职,她前些时日就收到了各地方呈上的奏议表,对各个州的情况都已有了解,她听得大差不差,脑子里还在想致辞。
“陛下,墨州去年所上税之数又有下降,陛下觉得是否该纠察一番?”
晏主从背书中抽离,还有些迷茫,听着刘命长忽然抛来的问题,还来不及思考。
那墨州刺史自刘命长开口的一瞬间就跪下了,看起来很是害怕。
“墨州地势崎岖,农业难兴,商旅难通,去年又逢干旱山火,林业不佳,税收自然也不好。”晏主开解道,顺便抬手让墨州刺史起身,“……徐、爱卿不必担忧,工部已有改良田土的技术,朕会令人随你回墨州。”
“谢陛下恩典!”墨州刺史又赶忙跪下谢恩,晏主又只得好好安抚一番,让他退下了。
接下来她是不敢开小差了,刘命长时不时抛出几个问题,每个州的官员都被提了些难题,晏主一面帮他们解围,一面给送他们个高帽子,来年税收若是还不上涨,会收拾他们的就不止刘命长了。
这几个来回,她倒是摸清了恩威并施的道理。
地方官员述职完毕,便是户部尚书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