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海奇棺2
待村民将东西拖上海岸时,观婳发现,这木棺几乎是由一整根木头制成的。把一根大木掏空,整木挖凿出放置尸体的槽口,再钉实木封印。棺桲形如独木舟,四面雕刻有繁复神秘的花纹,像是不同年代的绘画手法肆意拼凑而成,表达海洋、游鱼与海中居民组成的,群魔乱舞似的景象。
船棺上涂有清漆防水,又严丝合缝,所以里面置放的不管是尸身还是旁的东西,也不会被打湿。
村民围着悬棺纷纷跪下,行五体投地的大礼。而后,村长刘海亦对观婳几人介绍道,里面装着的,就是忌水娘娘赐下来的“福肉”。
每月的月圆之日,海上都会飘来这样的一口船棺,里面装得是足够全村人食用的口粮。鞭海节时尤为特殊,船棺里会出现更多极似器官形状的“福肉”,这样的“福肉”吃下去,年龄小的孩子变成“鳣童”的机会更大,已经定型的成人也有几率缓慢生长出混种的特征。
刘海亦笑眯眯地看村民一下一下地撬着船棺:“刘圭三人作下那等恶事,这沙塘村的隐秘,老朽也不隐瞒了。不过,老朽多嘴说一句,姑娘别见怪:横竖遭害的女子已受忌水娘娘赐福,身上出现了通灵的征兆,何不留在我沙塘村,成为沟通神明晓彻万海的鳣童呢?”
不等观婳开口,老头又笑呵呵地捋了捋胡须,道:“老朽虽多年未出过沙塘村,却也知道,在外面,鳣童们这样的形貌,只受排挤欺凌都是好的,怕是有人会视为妖邪,用火生生烧死呢!”
这下,连急切想拒绝的东三娘都沉默下来。她不是傻瓜,原本在蝙蝠岛的日子已生不如死,现在身上又出现了不详的变化,即便被人救脱,回到外界,又哪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呢?
“在下既已决定承担这份责任,如何应对,就不劳村长您费心了。”观婳微微一笑,杏眼在灰滞厚沉的天色下,流转出一抹冷锐洞澈的寒光。
东三娘松了一口气。
她不认识身旁的女子。她不知对方有怎样的能为。更不知,这出口的承诺,会不会被如实地履行。
但她还是松了一口气,心里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放松所填满。她如今站在这里,也是想为自己、为姐妹们谋一条生路:作为从地牢里出来后唯一能正常行动、有神志说话的,也只有东三娘一人了。
只听“咣铛”一声响,棺材结实厚重的顶板被撬动,村民们自发地让开一条路,让村长举行重大的开棺仪式。
刘海亦按往年的规矩唱了一段简单的祷词,然后从袖间抽出一把小刀,划开掌心,将鲜血抹匀两手掌根。就在他做这些仪式时,陆小凤本就阴沉的脸越来越凝重:他的头已痛到一个让人想要发疯的程度!饱受噩梦折磨的日子似乎让他产生了一种错乱感,不然他为什么会觉得,那棺材盖子,正在被一点一点顶开呢?
“后退!”陆小凤暴喝出声,一跃而近,移到东三娘身旁,卷住她的腰肢,带她疾退而走。
就在他话音刚落下一秒,棺材“咯楞楞”地动了起来,仿佛里面有一堆活鱼,疯狂地上下左右晃着。刘海亦一惊,放在棺材盖子上的手就被两绺漆黑浓密的乱发卷住,接着,乱发犹如一团黑雾,裹上刘海亦的全身。
一旁的村民们先惊后喜,高叫道:“忌水娘娘!是忌水娘娘赐福!”
与他们不同,楚留香心里就是纯粹的惊了:“棺材里,怎么会涌出头发?”
不等旁人继续发挥想象,乱发团已松开了刘海亦。
只剩……一张人皮。
黑发从他的七窍中钻了进去,将人身上的鲜血吸食了个干干净净。
村民哗然,大部分狂热地冲棺材叩头,高喊刘海亦万幸得归忌水娘娘麾下,魂归万海之海;也有小部分的年轻村民目露惊恐和不敢置信,小心翼翼地往远处挪。
动作间,棺材盖已被彻底顶开,一个僵硬直板的身影坐了起来。
一点红骇笑拔剑:“忌水娘娘是送来一个水魃了!”
“红兄莫要冲动。”观婳的目光死死钉在乱发掩映中的僵尸身上。它个子其实不是很大,只是被泡得浮肿,又浑身溃烂,维持在一种要烂不烂的状态中。但引起观婳注意的,是水魃身上穿的衣服:月白缀青,暗绣金纹,仿佛是広清门统一的弟子道袍。
这人是谁?想到对方可能的身份,观婳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浮现一丝不详的预感。
这丝不详预感在看到水魃右手拿着的破浪射日鞭时,达到了顶峰。
“破浪射日鞭”是広清门的二师姐龙千心的绝学。龙千心为前朝世家女,家族长年苦守边塞,与朝廷军马共抗塞外蛮夷。龙家家传武学为化日掌法,走刚、硬、直、强一道。龙千心是长子三女,受的关注本就不比上头的哥哥姐姐,又生得娇小,不适合化日掌法的要求,学无所成,愤而离家。
可龙千心又实在是个天才。南宋军旅诗人陆游曾吟:“戈船破浪飞,铁骑射日光”。龙千心游历大千山川,心有所悟,化这两句诗为己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