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mp summer 、Sex and Grow
从有记忆起,祝心就在孤儿院了。
孤儿院的孩子只有被领养后才会取名字,在此之前她们只有代号。
祝心是孤儿院的第三十三个孩子,代号三十三。
一九九八年夏,祝心八岁,刚在孤儿院过完生日。
隔日,院长将她领到一个女人的面前。
女人穿着当时最时髦的牛仔裤,涂着正红的口红,踩着八厘米的粗高跟鞋,手里还抱着一个小熊玩偶。
她弯着腰,温柔地抚摸着祝心的头,又将玩偶塞进她怀里,笑着对她说:“跟我走,这只熊就送给你,还能跟我一起住进大房子。”
“好不好?”
小熊浑身毛茸茸的,很可爱,摸着很舒服。
八岁的年纪,玩偶熊的杀伤力不亚于一张中奖的彩票。
她爱不释手。
就这样,祝心跟着她走了。
在一个暴雨将至的夏季,
闷热、潮湿和她手里的布娃娃是祝心在孤儿院最后的记忆。
祝心坐在车里,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直至一幢小洋楼前。车停得急,由于惯性和晕车,祝心的头磕在驾驶座的靠背上,让她有一瞬间的眩晕。
“下来吧。”
女人没有给她缓冲的机会。
洋楼的墙上长满爬山虎,茂密到无法看清墙皮原本的颜色。
院里还种着几株金银花和栀子花。
正处仲夏,燥热难安。
淡黄色的花蕊蜷曲,洁白的花瓣已有了枯败的迹象,原本浓烈的香味如今只有靠近闻才能闻得到。
“进去。”
女人领着她,刚踏进门,一个茶杯便砸了过来。
茶杯应地而碎,滚烫的茶水溅在祝心的手背上。
她下意识后退两步,悄悄抬头看了看女人,见她没什么反应,又偷偷将水擦干。
客厅里坐着一男一女,男人吐着一口廉价的烟,桌上还散落着几个烟头,嘲笑道:“有你一个晦气还不够,又领一个回来。”
女人无视他们径直上了楼。
而祝心,她听不懂方言,只能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
房子很大,女人的房间却很小,只勉强放下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她将祝心的衣服挂起来,说:“下面那两个人,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弟。”
“我这个年纪,做不了你妈,以后你就喊我阿婆,跟我一起睡。”
祝心点点头,声若蚊蝇:“阿,阿婆。”
从那以后,祝心便留在了这个家。
他们说着她听不懂的方言,祝心知道他们都不喜欢她,也不喜欢阿婆。
在这个家里,她和阿婆挤在小床上,默默做着一个哑巴。
但不管怎样,在这里的日子要比孤儿院好很多。
至少不会挨饿。
阿婆原名祝荷玉,家里是做印刷生意的,有个自己的印刷厂。承包了当地几家学校的印刷需求,勉强算的上是有钱人家。
夏天的最后一轮太阳落下,祝荷玉半躺在床上,一手夹着烟,一手捏着祝心的脸,小声在她耳边说:“学校我给你找好了,你要争气些,好好学习,不许比别人差。”
祝心嗯了一声,不明白她语气中的不甘是从何而来。
只是觉得原先被烫伤的手背又隐隐疼了起来。
随后她就被送去了一所贵族小学。
说是贵族,其实就是学费贵了些,师资好了些。
最主要的还是这里的学生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在他们之间,祝心格格不入。
这种“异物感”让她在学校里没有朋友。
她一次次地想要逃离,最后在无数个噩梦中醒来。
终于没过多久,她如愿以偿。
印刷厂因为设备老化,一下子失了火。
火光冲天,整整烧了一晚。黑色的浓烟笼罩在城市上空,也笼罩在祝家人的心里。
从这天起,祝心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
几名工人也在这场大火中丧失生命,为了赔偿人命和订单,阿婆一家半辈子的努力与印刷厂一同化为灰烬。
破产之后,阿婆的弟弟狰狞着面目,将她们的行李扔出小洋楼,雄浑的声音在她们耳边震了又震:
“带着你的晦气有多远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这次祝心听懂了,也是故意让她听懂的。
离开洋楼后,她们来到了江镇,住进了油菜花田里的小破土砖房。
她也从贵族学校退学。
祝心并不觉得有什么,小洋房的日子对她来说就是一场微薄的梦,碎了就碎了。只要阿婆还在,家就在。
但是从那以后,阿婆也变了。
她换下时尚精致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