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

淮柔火急火燎的跑到张书记家里，还没走近就听到里面大呼小叫的乱作一团，仔细听了一下却没有听到穆野的声音，不免更为焦急，脚上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他到底在干嘛呀？淮柔现在真的是又生气又着急又担心，非常不能理解穆野作为一个成年人的所作所为，为什么总是这么让人觉得很神经？

纵然现在她心里有千万种不解，甚至还想撒手不干不管穆野的这种冲动，可是还是得负起这份责任，至少现在穆野是她家的客人。要是村干部或者穆野有什么损失，她这个小小的染坊或多或少还是要担一些责任的，本来染坊经营状况就可以说是苦苦支撑，要是进医院的话这可赔不起。

等淮柔紧赶慢赶跑到张书记家里的时候，虽然她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眼前的一幕还是让她惊掉了下巴。

嗷嗷叫的是张书记，正抵着门不让穆野进去，一声不吭专心撞门的是穆野，每撞一下木门就跟着发出一声闷响，展示着它的脆弱，闷响之后传来的是张书记的尖叫，像是大白天见了鬼一样的恐怖声音。

“穆野你疯了吗？你快给我住手。”顾不得其他了，淮柔觉得这男的就是个疯子，连忙上去拉住穆野的手臂，阻止他再撞门，可是穆野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撞，那一瞬间的眼神让淮柔忽然觉得，穆野撞门的理由并不是因为自己，或者说不是完全因为自己。

可怕。

稳了稳心神，淮柔继续拉他，还是拉不动，不过感觉穆野确实被自己禁锢住了一些，手上动作开始变缓，然后从不停的用肩撞门变成了用手捶门，一声一声混着粗壮而压抑的呼吸，他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眼睛有些发红。

淮柔放开了他，惊讶又有些难过，似乎知道他没有做什么，似乎知道他是在发泄。

随着最后一声捶门声戛然而止，穆野停下了动作，拉住淮柔的手腕往回走，淮柔贴心的什么都没有问他。她偷偷观察穆野的表情，却看到他一手牵自己一手捂着脸，指缝间似乎有水滴落下。

他在哭。

为什么。

淮柔心里难过更多，挣脱穆野的手快速走了几步到他面前，对着他展开了怀抱。

风吹过两人的衣摆，三月的白市还是有些寒冷，可是却确实是春天了，淮柔背对着风吹来的方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然后下一秒，她就被一个温暖的胸膛所包裹。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好拍了拍穆野的背，像是在给他顺毛。

良久，穆野才止住了泪水，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刚才的失态，不知道怎么面对淮柔，又把头埋在淮柔肩窝好久，起身时脸上已无哭过的痕迹。

“对不起。”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声调和平时几乎一样但是包含的疲惫和沙哑还是出卖了他。

淮柔摇摇头：“道歉的对象不应该是我。”

“我只为自己今天的举动可能给你今后在这个村子里造成的不便道歉。”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清淡，但是依旧夹杂着几分怒气，听的淮柔不明就里，她明白穆野的意思是今天他把张书记得罪了，怕自己会被迁怒，往后的日子穆野走了她还在这儿会被穿小鞋，但是她不明白的是，穆野做出这种冲动行为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甚至砸了人家门还不解气。

张口想问他，话到嘴边又咽下，事到如今她依旧在被自己从小到大所学的礼仪禁锢，害怕询问这种话题会失了分寸和体面。

他不说，她也不会问，可是情感却和普通人家的姑娘是一样的，纵然面上逞强得像个穿盔甲的战神，内里依旧是柠檬奶油夹心，清甜酸涩微软细腻的味道。

她依旧是微微摇头，告诉穆野不用担心。

“我那染坊可是现在村里的支柱产业，他可不敢对我怎么样，他巴不得好吃好喝哄着我，生怕我一不高兴就跑回渝城了。”

装出一副骄傲的样子，淮柔双手叉腰，冲着穆野微微扬起下巴，试图用这种举动让他心情好一些。

穆野看她这样子，嘴角上扬，生硬的扯出一个敷衍的弧度，像是在表达淮柔确实有让自己好一点。

可是淮柔分明看见，他的目光，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而是依旧带着薄薄的怒意看着书记家。

书记院子大门紧闭，找不到发泄口的穆野只好收起怒意，但还是没有看向淮柔，而是把目光望向了不知明的方向。

接着，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低低的叹了口气，听得淮柔心都被揪疼了。

“穆野，我可能很冒昧，但是能不能告诉我，你今天所做所为的原因呢？”

这次，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家教礼仪距离感，只想让他倾诉出来能好一点。

眼前的男人听见这话，立马用一种复杂的神色看着她，看的淮柔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然后又迟疑了两秒，换上了那副轻浮的笑。

这次淮柔却没有被他带偏，依旧目光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