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比勒的野望
在此后的两年里,整片欧罗巴大陆进入了难得的和平时期,除了伊比利亚半岛上的宗教战争依旧如火如荼,挪威国王磨刀霍霍向不列颠诸国,英格兰国王兼诺曼底公爵威廉和苏格兰王国打得天翻地覆以外,几乎没有任何战事发生。
在这段平稳的年月里,果木生发枝丫,母马怀孕生下健壮的马驹。叙比勒下令修缮直辖领地的城墙,建起一座座狩猎场、猎人小屋和边区。随着时间流逝,那些曾经心怀鬼胎或暗中愤然的封臣纷纷放下心中的不满,与女皇的宫廷达成了密切的联络——当然在这其中,叙比勒慷慨解囊的收买或刺杀确实起了不小的效果,而她作为【热切的狂欢者】召开的宫廷宴会也很好地满足了那些比她年长许多的封臣的贪欲。
在这样的种种加持下,帝国皇位的归属总算是彻底稳固了下来,因此凯撒琳的婚事便心照不宣地成为了不少视线关切所在。毕竟如果说两年之前,女皇加冕之时便已经十六岁,在这个来过初潮便可以圆房的时代已经算是耽搁了青春,那么现在十八岁的凯撒琳仍未成婚,便是更加不可思议之事了。
人们纷纷猜测叙比勒的野心:同时将两位国王请到宫廷里,无论选择哪一位做丈夫,都会使帝国多出一位强力的盟友,哪怕是没有获得她芳心的那位,也能令她在这段友谊中获利。可叙比勒真会遂他们所愿吗?
1069年1月,腓力的成年命名日。
十六岁的少年在几个骑士侍从的簇拥下,踏过泥泞无比的小路,进到了城堡里。外头还在下着连绵不绝的阴雨,腓力的心头也压抑着沉沉不去的阴霾,他抬起头,仿佛隔着两层木质地板,书房里的叙比勒也在注视着他。
腓力忐忑不安,今天他必须离开他的监护人的宫廷,当然,叙比勒虽然从未给予他任何肯定的答复,虽然他一直以为叙比勒独身至今是为了等他成年,这点小小的隐秘的快感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消磨,他忍受不了了,难道要便宜绍洛蒙那个小子?绝无可能!他面部肌肉绷紧,今天必须去找叙比勒说个明白。
而他心心念念的凯撒琳,神圣罗马的女主人此刻在写一封回信,一年多之前,在与波兰国王波莱斯瓦夫的同盟谈判中,她以出众的口才博得了国王对结盟的赞同,也一并俘获了国王的心。波兰已有王后,暧昧的情愫注定短暂而触之即离,索性本来叙比勒也没对此有太多期待,她手中的计谋实在太多了,尤其正到了收网的时机,只要和波兰国王保持邻国同盟间的和睦通信即可。
真正令她头疼的是朝圣,弗洛伦斯不止一次提醒她前往圣地,提高自己的【虔诚值】来抵消低虔诚的惩罚。叙比勒打开地图,科隆太近,恐怕获益不多,耶路撒冷太远,那儿是拜占庭与异教徒们交锋的前线。她心里一条一条勾选过去,指尖在划过罗马涅时停顿了一下,教宗国?她叫来侍女,找出教宗亚历山大二世半个月之前发来的邀请函,沉思着。
如果说是因为自己显而易见的不虔诚而进行敲打并无厚非,但亚历山大二世在信笺中自称“安塞尔莫”,这是他在成为教宗之前的名字,这并不是宗教领袖对一位世俗君主的正式态度,太过于亲近了……叙比勒眸色微微流转。
她的思绪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叙比勒喝住侍女,亲自走到门口拉开门闸。腓力绷得紧紧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看起来非常严肃,甚至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但熟知他性格的叙比勒却明白这不过是小国王紧张时的下意识动作。
噢不,已经不能叫他“小国王”了,今天已满十六岁的法兰西国王必须启程返回巴黎,承担他作为国王的责任。
叙比勒突然明白了腓力来的目的,她抿唇露出一抹笑意,侍女心领神会地离开,和门外露出同样神色的骑士侍从们悄悄合上门,为两位年轻的君主留出足够的私密空间。
腓力苦恼地抓了抓头,当真正被凯撒琳那双美丽的翠色眸子专注而深情地注视着的时候,他所有灵巧的言语、高超的计谋都烟消云散,只能强迫自己干巴巴地盯着叙比勒:“我要启程离开了,叙比勒。”你承诺的交易,应当兑现了。
他感受到凯撒琳柔软带着薄茧的温暖手掌缓缓抚摸上他的胸膛,她的嗓音比太阳神的里拉琴都要动听:“我明白,我亲爱的,很抱歉我依旧不能做出对你的承诺,但我同样不会对绍洛蒙许下婚约。”
腓力不知不觉间满面通红,还有一个请求在他喉咙里滚了滚,显而易见,如今年纪尚小的“多情者”并不如后来那般在男女之事上游刃有余,要他说出这个违背教义的承诺实在有些艰难。叙比勒心里恨其不争地叹了口气,面上却露出了妩媚动人的神态,她轻轻靠进腓力的怀里,这次并没有将他推开,她抬起头,用红唇轻轻吻过少年凸出的喉结:
“为了爱,让我们再彷徨一千次吧。”
送走腓力,叙比勒冷静地穿戴好衣物,一边缓解腓力留下来的余韵与疼痛,一边继续之前的思考。教宗那边最好给出肯定的答复,不需要担心被对方出卖,天主教世界的信仰领袖只会比凯撒琳更严守秘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