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动拜占庭
叙比勒给孩子起名提比略,米海尔原本已经做好了未婚妻将私生子合法化的准备,却不曾想到叙比勒在生产完毕后绝口不提此事,倒是令他心中的介怀减少了几分,待叙比勒也愈发殷勤。
入冬后他们在君士坦丁堡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由于这前所未有的结合,远在罗马涅的亚历山大二世特意派出了教宗特使,远赴拜占庭帝国的核心与大牧首一同为二人主婚。那天夜里米海尔搂着叙比勒的肩膀,在一片黑暗中吻上了少女的耳垂,女皇热情地回应着她的丈夫,却在□□完毕后悄然掷下一道惊雷:
“米海尔,你想做巴塞琉斯吗?”
希腊男人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叙比勒的翠眸亮晶晶地望着他,眼角还带着方才的泪痕,她慢慢地攀上丈夫的肩膀,轻言慢语,“你的父亲快按压不住那些野心勃勃的贵族了,我在布律西斯见到了约翰·科穆宁的遗孀,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有野心,也有手段,你的父亲可应付不来。”
她满意地看见米海尔眼中转瞬即逝的震惊与愤怒,皇子紧了紧胳膊,将新婚妻子搂抱得更紧密,以仅仅能勉强辨认的低语在叙比勒的耳畔开口:“他们不会愿意看到一位被妻子操纵的巴塞琉斯。”
女皇在黑夜里放声大笑:“这可由不得他们,亲爱的!”
当晚米海尔再也没说什么,次日清晨叙比勒便起身写信,这封信笺将被她的小小鸟衔去克尔林贝格,间谍总管将会知晓女主人的新计谋,然后,瓜熟蒂落,东罗马将再次掀起夺位战争的波澜。她握着羽毛笔飞速写下一个个娟秀的字迹,未被珠宝挽起的棕色长发鬈曲着披在肩头,米海尔站在妻子的身后把玩着柔顺的发梢,另一只手放在书桌一侧的摇篮上轻轻晃动。
那宽敞的被褥在躺了两个幼童之后显得有些拥挤,提比略小小的胳膊搭在他无血缘的继兄脖子上,小君士坦丁显然有些呼吸不畅,却只是温柔地搂抱着弟弟。叙比勒的注意力也顺着丈夫的动作被吸引了过去,她伸出手,将提比略张牙舞爪的胳膊从小君士坦丁脖子上放回到被褥间,两个孩子瘪了瘪嘴,似乎被母亲扰了睡意,米海尔赶紧在一旁推了几下摇篮,于是孩子们又陷入了香甜的梦境。
叙比勒将信纸折好,用铜勺舀起融化的白蜡,趁着滚烫的流体与羊皮纸接触,发出呲呲的声响,轻轻一按,盖下火漆印。
“开春之后我要到克尔林贝格去,如果没有意外,我会在下一个深秋回到君士坦丁堡。”
米海尔显然很满意于叙比勒的措辞,他轻轻扳过妻子的白皙的面庞,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啄吻:“那么,你要带提比略走吗?这么小的孩子,恐怕难以承受长途跋涉的奔波,君士坦丁堡温暖舒适,把提比略留在这儿吧,小君士坦丁也舍不得他的弟弟。”
叙比勒垂下眼睫,一丝冷意在翠色的瞳仁中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温婉的柔情,她倚在米海尔的怀中,伸出手去抚摸两个孩子娇嫩的面颊:“幸好有你,我的丈夫,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共治皇帝笑了,搂着叙比勒的胳膊紧了紧。
三月,当湖面解冻,冰凌融化在潺潺的小河中,一行打着刺绣王旗的车队驶出黄金门,向着金角湾停泊的大船奔驰而去。在数十天的舟车劳顿之后,日耳曼的女儿将回到她忠诚的故乡。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凯撒琳的下一次归来竟是足足两年之后,而此时的人们竟无法预料,这个世界将走向何方。
“酒?还是鸽子?”叙比勒笑意盈盈地绕到弗洛伦斯的背后,用双手轻轻抚摸情人的双颊,她的面颊酡红,生育在她身上仿佛没有留下一点儿痕迹。女皇的廷臣兼贴身的婢女安娜与埃德拉正为两位高贵的大人端来晚餐,美酒甘冽,乳鸽烤得皮脆肉嫩,油脂渗入肉的纹理,散发出诱人的芳香。间谍总管进食的动作不知为何变得异常优雅,鸽子在上桌前便已经切割妥当,此刻他正捏着一块鸽胸肉缓慢地咀嚼。在听到女王的发问后轻轻放下吃空了的鸽骨,促狭地盯着叙比勒的侧脸:
“您真的不问问我究竟为你拉拢了多少君士坦丁的近臣吗?”
拜占庭皇后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把下巴搭在弗洛伦斯的锁骨,俯首亲吻宠臣的喉结。“毫无疑问,我们上一次的顺利远远不足以让那群堕落的希腊人提高警惕,巴格拉季昂的血还是太淡了,如果能用杜卡斯的血见证我们的伟业,那么,任何人都无法阻挡我们的脚步。”
她叹息一声,与弗洛伦斯拉开距离,劳西茨公爵端起酒杯,向他的君王致意:“敬罗马。”
叙比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的公爵,许久才俯下身,含住那银杯中甘美圣洁的深色酒液,仿佛倒映着衰老的东方皇帝颓然倒下,黑血从他的儿媳嘴边溢出,罗马人的女皇喃喃低语:“敬罗马……”
七月,盛夏的烈日炙烤大地,绿荫的万类勃发生机,军事统帅上洛林女公爵在四个月之前被凯撒琳任命,前往巴伐利亚轮流提高当地伯爵领的控制力,此时正是她回克尔林贝格复命之时。
女公爵多阅历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