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
桑暮吹好头发转身的时候,就见方才还站在那里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走得离门口更近了些,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动静,就像是没人似的。
“邢舟?”桑暮小声叫了邢舟的名字,见无人回应,又敲了两下。
“咔——”
浴室的门被打开,里面无光,只能看到是个高大的黑影走了出来,很显然那就是邢舟。
不知道他在浴室做了什么,身上的T恤领口湿了大半,就连那面上的神情也显得过分怪异。唇线紧抿,薄薄的眼皮遮住大半瞳孔,挡去几分锐利。
他重新走进光里,也不看桑暮,弯腰拿了电源就准备关门。
宽大的手掌轻易拎起脚下的重物,让桑暮有瞬间想起了初见时的那排长阶。
结实的手臂不小心擦过桑暮的肩膀,无意识的有力碰撞让桑暮的身体往前掼了一下。
邢舟的反应很快,靠近她的那只手臂抬起,给她借力撑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温度太高,桑暮觉得手中触到的那片肌肤好热,好似烫的灼人掌心。她的手搭在邢舟小臂的位置,像按住了烧热的铁块,坚硬又结实。
一触即离,桑暮迅速收回了手。
邢舟停在那里,呼吸比起桑暮来要更重些。
好热,热到快要爆炸了。
太阳穴跳动到快要裂开,身体也一样。
两个人靠得有些近,桑暮往旁边退了退,而后仰起头来,看着邢舟那张情绪不佳的脸。
“邢舟,谢谢你。”
女孩的声音温软,一双葡萄眼直直地望过来,看起来乖巧又真诚。
然而邢舟却更加心烦意乱,心脏那股燥火怎么压不下。
谢他什么,谢他故意不维修电路专门等着停电吓唬人,还是谢他利用断电的事逼人尽快搬走,又或是谢他偷偷对着人有了不该有的龌龊行径。
邢舟瞳孔猛的沉下,越发觉得自己是个混账东西。
“不用。”他冷淡地丢下两个字,刚要走,却有股力道将他扯住。
是桑暮,拉住了储能电源另一侧的扶手。
“你等等。”说着,桑暮迅速跑进家,没一会儿就小步跑了出来。
“这是你的,还给你。”
邢舟垂眼看向桑暮掌心里的东西,四四方方,一块儿折好的干净毛巾,正是他早上扔给她用来擦身上雨水的那一条。
稍顿,邢舟抽过桑暮手里的东西,不经意看了她一眼。
那张瓷白的脸较之方才好像又红了几分,眼下有些疲惫之态,看着满是倦意。
视线倏尔停在她的脸上,邢舟皱了眉,“你怎么了?”
“什么?”桑暮尚未回过神,额头上便贴上一片温热。
邢舟的指背轻轻覆上她额头,不正常的温度从那片相触的肌肤传过来,总算是寻清了她脸色不对劲的原因。
“你发烧了。”邢舟的声音低哑,黑沉的瞳孔让人看不清情绪。
他的手很快从桑暮的额头上移开,看着她片刻,问了声,“家里有没有退烧药?”
如果不是知道眼前这人就是看她不顺眼的邢舟,或许桑暮会把这话当作关心。
“有,什么都有。”桑暮着重强调后面一句,“小区门口就有药店,隔一条街就是诊所,两站地铁后还有医院,吃药方便,就诊方便,就连住院也方便。”
“……”
“放心,我在这里住得很舒心。”
“……”
印象里,桑暮好像从来没有一次性说出这么一长串话,更何况还是用来呛人的。
邢舟怎么会不清楚她的小心思,无非就是想告诉他,这个地方她住得方便也自在,邢舟不必为赶她走来找理由。
紧接着“砰”一声,邢舟被关在门外。
硬生生在楼道里站到连声控灯都暗下去好一会儿,邢舟心中那股燥劲儿还没过去。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下颚线崩得极紧。
回到屋子里,邢舟坐在沙发上,头向后仰靠,双眼紧闭,眉间的沟壑尚未消退。
四周极安静,陷落在黑暗中,唯有呼吸声起伏不定。
屋外雨声渐小,乌云轻散,隔着防盗窗透进皎白的月光来,落在邢舟膝边,高大的身影阻隔它越过。
好半晌,男人的喉结上下缓慢滚动了下。眼皮半掀,显出冷厉的眸光。
邢舟直起身又缓缓弓下,背后的脊线勾勒出一条流畅的弧度,背肌宽硕,贴着衣料隐约看见轮廓。
他双肘支着膝盖,低头看了眼手中那块白色毛巾。
烦,好像从来没这么烦过。
毛巾很软,拿在手里没什么重量。邢舟无意识地搓了两下,平平无奇的东西,和送出去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同。
非要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