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

林予冬在绿色铁门前翻找钥匙，瞥见外面的鞋柜摆上了一双消失已久的布鞋。

那双布鞋似乎变得更灰了。

林予冬看着那双布鞋，转身还是开门?

思考了半晌，林予冬走到窗户前，林成在屋内背对着窗看电视。

林予冬把钥匙放回口袋，转身走向大街。

傍晚还有些热闹的大街，现在只剩零星的摊贩。林予冬来到上次和周心一起吃的饭馆，在门外面张望一下。

饭馆里还有几桌客人，林予冬外带了一份煎饺。

林予冬拿着用塑胶袋装好的煎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她不想回家，一打开就会碰到林成。不知道父女俩可以说些说什么，还不如不见。

林予冬沿着马路，走到了学校附近的公园。

公园不大，只有一座凉亭和几项游乐设施。

煎饺还温着

林予冬选了一张长椅坐下。煎饺的蒸气让塑胶袋里充满小水珠，虽然饼皮有些糊掉，但内馅还温热着。

今晚丰海镇的天空万里无云，抬头就能看见满天星斗。

林予冬咀嚼着煎饺边欣赏。之前住在城市，抬头只能看见高楼的航空警示灯。

“林予冬？”

林予冬看向声音来源处。李曦洋？怎么好像在哪都能遇见他？

“怎么好像总能在一个人的时候遇见妳”李曦洋吃着冰棍走到林予冬前。

“妳要不要吃？”李曦洋另一只手拿着未拆封过的冰棍递到林予冬面前。

“谢谢…”林予冬接过冰棍，心里想着如果拒绝场面会不会很尴尬。

林予冬拆开包装，草莓味的冰棍，原来李曦洋喜欢这个味道。

“杨颂恩买的”李曦洋在另一张长椅坐下。

在李曦洋家吃完饭后，杨颂恩嚷嚷着太晚不敢单独走，硬拉着李曦洋要他陪自己回家，还顺道在路口的小卖部买了两枝冰棍给李曦洋当作报酬。

李曦洋和林予冬吃着冰棍，看向天空中的星星，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妳怎么会在这里？”李曦洋率先开口。

路过公园的时候，李曦洋还以为看错了。站在原地确认了好久，才敢开口叫林予冬。

“看风景”确实是在看风景，没说谎。林予冬心想。

“那妳怎么没在画画”李曦洋发觉林予冬的情绪很低落。

“不知道怎么把夜晚的星空画得好看”

林予冬觉得晚上没了阳光后，对光影的把控变得很困难。

“因为是素描吗？”李曦洋对美术相关的事不太熟悉，但大概知道素描是怎样的形式。

“素描对明暗光影的细节很要求。所以我觉得画夜晚的素描很难，因为没有光”聊到自己擅长的，林予冬兴致勃勃。

她的眼神没有那么黯淡了。

李曦洋勾起嘴角:“第一次听到妳说那么多话”

林予冬不好意思的低头。她好久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李曦洋会不会觉得她很吵。

“我还担心妳会不喜欢跟我聊天”

林予冬小小声地否认。她蛮喜欢听李曦洋说话，之前在海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这么觉得。

而且，很神奇。好像遇到李曦洋后说话都变得容易许多。

今晚的夜空特别美。李曦洋双手撑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向后顷。

“但…不是有月亮的光吗？”李曦洋看向天空，明月皎洁。

“是沒錯…但那不是月亮的光”

“为什么?”李曦洋很好奇，难道对素描而言有特殊的说法?

“月亮本身不会亮。它之所以有光，是因为太阳”

李曦洋恍然大悟，原来林予冬是這個意思。

“虽然是这样….但月亮不是有光了吗？这样不能算是它自己的吗？”

“如果某天太阳不再发光，月亮就失去了光”

李曦洋点点头，他能理解林予冬的想法。

“不过，虽然是太阳让月亮发光的，但是如果月亮不反射太阳的光，它也不会亮”怎么突然像是在聊天文学？李曦洋心想。

“所以我觉得，月亮不是只有接受，它还需要做出反射的行动。而且太阳消失的那一天应该还有很久。至少我们有生之年它都会在”

李曦洋指著星星 “就算月亮哪天真的不亮了，天上还有星光。虽然我们肉眼能看见的星星亮度有限”

林予冬看着夜空若有所思，她之前没想过那么多。只是觉得月亮是借着别人才能发光，怎么能算是“月光”。

“我觉得妳能画这片夜景，而且会画得很好”李曦洋发自内心的说。

马上要入秋，晚上的海风带着一丝凉意。只穿着薄薄制服的林予冬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