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沈念舟，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啊……”

很多，但她也知道，不能实现。

“我帮你选个愿好了，你想实现什么愿望？”

“那就——家人健康吧。”

即使你我不熟，我也希望你能安稳度过此生。

因为，命是你给的。

你有千万种理由切断我的生命，但你没这么做。

所以我现在才能遇到李熙载。

“好吧，祝你我的家人身体康健。”

蜡烛熄灭，屋中黑暗，沈念舟点亮手机灯，准备起身开灯，起的太猛，膝盖撞上小桌，顺势坐下抱住自己膝盖。

“疼疼疼。”

几乎下一秒李熙载就歪身充当了她的靠背。

“没事吧？”

沈念舟刚要起身，被李熙载一把拉住，气力之大，完全没有反抗机会。

“待一会儿。”

“地上凉。”

“那你靠我近点。”

短暂沉默，沈念舟往后倒去。

谁都不再开口，黑暗中，仅剩两人呼吸声，轻且从容。

有些人就是如此，让你放心待在他身边，没有龌龊没有尴尬，与他在一起只剩自在。

自在的做自己。

一秒漫长若宇宙更迭。

“沈念舟，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礼物？”

如果开口，他一定会想办法送给她吧？

什么东西都可以，只要她开口。

几时开始他们之间关系变了调？她想破脑袋没想到。

可感情这件事就很莫名其妙，没有理由，没有因果循环，就是在一个微妙的时间点发生了。

猝不及防，没有规矩可讲。

“没有。”

“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如果一定要说一个的话，大概是能让你考上心仪的大学。”

“就这样？”

“就这样。”

“太容易了。”

“李熙载，你有点飘了。”

“哪里？”

“哪有人找文综辅导的？还没飘？”

李熙载语气多了点无奈，嘴角不自觉扬起，叹道：“是啊，哪有人找文综辅导的。”

没有，不过是想见你而已。

一个小借口罢了。

“沈念舟，你有点不知好歹。”

岂止不知好歹，根本后知后觉，好像什么不懂，又恰当好处的勾了他心扉。

大哥李熙川曾对他说：熙载，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但人这一生只会遇到一个心甘情愿付出的人，其他人都不过刚好，一旦“心甘情愿”成为过去，其他事都不再重要。

不要错过，不要勉强自己。

或许大哥怕他重走自己路，对他亦是格外在意。

可他不是大哥，他喜欢的，他追求的也是他所求。

沈念舟出现前，他对什么都兴趣缺缺，无论什么，他得来都太轻巧容易，因为太过容易，所以并无珍惜可言。

她出现后，他发现原来世界还有个这么有趣的人，是与他完全不同的人。

可，她嬉笑的背后又与他相同。

皆有自己不可言明的难过。

世界那么大，有个人与你相遇，与你相似，你见到他像见到自己，又似陌生人。

不相干的陌生人有着和他一样的共鸣。

明明他们没有一点相同。

磁极的两面。

然而，他们相遇了，故事就此展开。

沈念舟只是笑，“我怎么不知好歹了？”

近乎胡搅蛮缠的反问。

“我生日，你不送我礼物。”

撒娇似的。

“那我送你个礼物？”

“说太晚了，不如我先送你个礼物，你以后还我。”李熙载缓缓伸手，黑暗中，少女感受到少年提问，指尖荡过她睫毛，轻轻覆盖她双瞳。

“什么礼物？”

“一个，拿你自己交换的礼物。”

我把我自己送给你，你要全心全意，如同我将所有欢喜藏在心里，不动声色来到你身边。

小心翼翼接近你。

“到底是什么——”

“我，十八岁，合法啦。”

如果可以，能不能考虑我？

不是弟弟，不是学生，只是李熙载。

只是，我而已。

沈念舟感到温热气息，离她很近，又仿佛很远。

她抬手被人握住，有些凉，却令人舒服的温度，是夏末的微风，荡过她心扉。

谁都不会像他，像他注视着她，眼中只有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