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两回熟

言归正传，如果不是因为国学院，何浩然和陈颜卿可能还没有什么相识的机会。刘家是地方乡绅，家有几亩薄田，日子还算过得去，支撑何浩然这么大一个劳动力读书既是因为负担得起，也是一种投资。何浩然也确实不负所望，第一次参加国学院文学阁的考核就通过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进入国学院就相当于一只脚迈进了仕途的大门，所以对普通人家来说，何浩然的婚配条件绝对是极好的，但对于陈颜卿来说，却并非如此。陈颜卿是陈献堂兄的孙女，当今君主陈诚的堂侄女，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这样的出身，本身就是极好的条件，更何况陈颜卿又是个模样可人的才女，入学晚宴上，她一身素绿色衣裳悠悠弹奏古琴的模样，迷倒了不知多少人。

何浩然是一个非常清楚自己身份地位的人，虽然他同大多数人一样觉得陈颜卿是个相当不错的女子，但他最初从没有想和她扯上什么关系，她也不会主动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是世间总有很多机缘巧合，这些巧合让何浩然反复接触陈颜卿，并对她产生了心理学上的曝光效应，不知不觉增加了对她的喜欢程度。

第一个机缘巧合是国学院中秋晚宴。国学院成立在中秋前后，中秋晚宴自然而然成了国学院一年一度的重大盛宴。国学院每年的中秋晚宴由不同的学部轮流负责，虽然总框架离不开露天宴席、表演、赏月、燃灯，但每个具体的环节可以由筹办的学阁自由发挥。去年国学院中秋晚宴轮到文学阁筹办，何浩然和陈颜卿恰好一同被分配到燃灯项目组。燃灯项目组的工作包括船灯材料的采购、组织船灯的制作、燃灯当晚河道的安全防护等工作，算是任务较为繁重的一组，何浩然也很奇怪大家印象中应该选择表演项目组的陈颜卿，为什么会选择燃灯组。“因为燃灯组可能制作和投放更多盏的船灯呀！”这是陈颜卿后来告诉何浩然的理由。燃灯是陈国中秋节的传统习俗，中秋前燃灯项目组会发放灯船材料给每位想要在中秋节燃灯的人。但为了确保当晚河中灯船的数量，会有一部分灯船由燃灯组制作和投放。

第二个机缘巧合是练习古琴偶遇。文学阁作为培养所谓文人墨客的学阁，虽说没有要求学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掌握基本要领还是必须的。棋、书、画对何浩然来说达到基本要求甚至拿到优秀都问题不大，独独这个琴，让何浩然很是头疼。琴室的课程一般安排在单日，双日开放给学生练习，为了能够顺利通过考核，何浩然是琴室开放日的常客，而且总是来得最早，走得最晚。从记乐谱到熟练弹奏，苦练的效果很快显现，熟练弹奏考核曲目已不是问题，但听了别人的弹奏，就会发现自己的弹奏就好比丢进河里的石头，扑通扑通声是有的，却没有优美的韵律。何浩然与陈颜卿在琴室偶遇，就是在他的弹奏在这样水平的阶段。

“小姐，有人在练琴。”

“还是进去看看吧。”陈颜卿在门口听到这笨拙的弹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悄声走进了琴室。

尽管陈颜卿尽量压低声响，但何浩然还是发现有人进了琴室，起初他以为是其他练琴的同学，停顿了一下便继续自顾自地练习，当他猛然看到陈颜卿和她的丫鬟时，不禁涨红了脸，立马停止了弹奏。

进门后发现是有过接触但并没有那么熟的人就让陈颜卿有点尴尬，这琴声一停，陈颜卿就更尴尬了。“不……不好意思啊何浩然，那个，我昨天上课时可能丢了点东西在这里，过来找找。”

国学院在京都城郊，家在京都的学生，特别是世家子弟，因为习惯了有下人服侍的生活，通常会选择住在家里。陈颜卿就是其中之一。昨天回家时她发现耳坠丢了，今天一早过来就拉着丫鬟陪她找耳坠。

“没，没关系。”何浩然傻笑了一下，依然满脸通红，但好在脑袋还是清醒的，“你丢了什么东西，要不我帮你一起找找。”

“一只小耳坠。”陈颜卿示意丫鬟彤儿把耳坠拿给何浩然看看。

何浩然看到了彤儿左手掌心中的耳坠，完整的一只1厘米长的银丝线底端连接着做工精细的银花托，花托下衔着一颗浅青色的玉珠，好似正准备绽放的芍药；残缺的一只则少了那枚玉珠。这样的小物件丢了，确实很难找，换成另外的耳坠，陈颜卿可能就不找了，可这是她最喜欢的耳坠，不管能不能找到，她总要试一试。她们已经到昨天走过的路、去过的地方都寻了一遍，就差这间琴室了。

何浩然点点头，表示看清楚了。“你昨天上课的位置是哪里？”

陈颜卿微笑着指了指何浩然现在的位置。何浩然先是一惊然后笑了，接着蹲下身子仔细寻找。说来也是很巧，这珠子就掉在琴架支脚的内侧，因为太小，又和地板一样是冷色调，不俯下身细看，可能还真不容易发现。

“是这个吗？哎呦！”何浩然因为有些激动，起身的时候脑袋撞到了琴桌上。

“你没事吧？”陈颜卿不禁凑近何浩然关切地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何浩然一手捂着脑袋，另一手捏着刚捡到的东西放到陈颜卿手中。因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