糸师夹心|你们踢足球的真的很烦3
7.
年幼的有栖川映理最难熬的便是家长会。她的家长仿佛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发送消息得到的大多数回应是对话栏后的「已读」、「未读」,亦或是「我知道了」等没有实际意义的句子。
彻底对他们失望是什么时候呢,是从即便是生日也不过是用航空送来的礼物堆在家门口,还是隔着屏幕已读的「生日快乐」呢。她究竟是谁的孩子呢,是他们的孩子吗。三四岁正是记事的年纪,模糊的记忆里涌起的都是差不多的话语和画面,冷淡的对话,冷淡的相处,冷淡的关系。
要哭诉吗。得到的是浅淡的眼神,像是见到一株小草,一件应该在长这里的东西。从他们手中取得到的是客厅茶几上的纸巾,和温和到失去情绪的语句:“擦一擦,回房间玩吧。”
要撒娇吗。小孩很可爱吧,但得不到诉求后那副模样是这对父母最不想见到的,撒娇是软软的,没有攻击性的,得不到想要的表现也要是软软的,没有攻击性的。顺心的撒娇才是撬动他们的武器。
有栖川映理,父母眼中的完美小孩。完美到家长会也能独当一面,遗憾到人际关系上一塌糊涂。九岁是个分水岭,如果没有冴和凛的出头,她不会长大。
“映理,这是你的成绩单,记得要让爸爸妈妈签字哦。”班主任拍拍有栖川映理的头,让她回座位。她十分喜爱这个孩子,在了解到她的成长轨迹和家庭状况后又生出了怜爱。
“谢谢老师。”现在的有栖川映理克服了遗憾,在方方面面都成为了「别人家孩子」的代表。她回到座位摩挲纸张,签名栏那一侧的空白习惯之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人总要正视自己。
家长会结束后一一应付完所有人,她收拾好书包对教室门外等待的糸师一家相互招手,迈步准备向那边奔去时,衣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掏出手机,来电:爸爸。脚下一顿,步伐减速,从跑到走,不过三秒内。
“映理?”糸师妈妈疑惑。
“啊,”恍然惊醒的有栖川映理走到他们面前,展示了手机界面,“抱歉,我先去接个电话。”
“哎呀,是爸爸呢。快去吧,你们有很多话要说吧,映理不用顾虑我们这边哦。”糸师妈妈笑起来,她在为有栖川映理开心。糸师爸爸也点点头,“映理,去吧。”他正温和地看着有栖川映理,耐心地仿佛她就是他们家的孩子。
知晓具体情况的糸师冴向她这偏头,没有去看手机,在看她的脸,观察她的想法。同样知晓的糸师凛眉头打结,不好在自家父母面前显出太出格的神色,一副在担心的别扭模样。
有栖川映理突然就笑了,别好耳边的发:“知道啦。”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是映理吗?”
“是映理哦,爸爸。”
“这个学期暑假我和你妈妈回来住一段时间,还要和你商量一些事情,可以吗?”
不知道是不是跨国电话都会有失真感,有栖川映理对听到的声音感到了陌生,即便语调依旧如记忆温和。
“可以,毕竟是爸爸和妈妈的要求。”
“嗯,就这些。回来会给你发消息。”
“钥匙在花盆那。”
“知道了。最近有好好上学吧。”
“是全校第一名哦。”
“挺不错嘛。我之后还有事,先挂了。”
“嗯,爸爸再见。”对方挂断得太快,有栖川映理完整的音头都还没有说出,手机已经没了声,她算了算时间,不足两分钟,维持住脸上的神色继续说下去:“啊,还有一件事刚刚想起来,老师有夸我各个科目都很擅长,还推荐我去参加竞赛呢。
……当然参加了,获奖了,是第一名……等你和妈妈回来大概能看到很多奖杯和荣誉证书吧……好哦,那我就先和糸师伯母们先回家啦。”
……嗯嗯,拜拜哦。”
她瞥眼手机上的时间,和自己读秒的一样,时长凑够了,表现出一副欣喜雀跃但尽力收拢的模样走回去:“今天还是要麻烦伯父了!”
“不麻烦的。”糸师妈妈揉揉她的发顶,面目上舒展的情绪是「宽慰」:“要去我们那边吃饭吗,映理?”
“不用啦,我要好好收拾一下房间,因为爸爸妈妈暑假要回来。”
“哎呀,这可真是好消息。”女人温柔地同她述说起「喜悦」,男人附和,他们为此而「高兴」,在为「有栖川映理」这一个体见到父母而高兴。她呼吸着空气,控制好面上神经,用演出的语调营造出恰当的氛围。
糸师冴在后面,他一直在盯有栖川映理。不,不对,不如说是,有栖川映理一直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看到了她在看见手机屏时陡然顿住的动作,看到了她装模作样地对早已挂断的电话说话,看到了她对自己父母卖乖的行径,看到了她黑发下的侧脸。
糸师冴眨了下眼,内心涌出一句话:大人,都很无聊。
糸师凛拉住他的衣服,用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