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前锋营
东方破晓,万物苏醒,天已大亮。
卫羡君一夜未合眼,一个人坐在府衙后院里的石凳上等。卫铎劝了几次,见他只是摇头,便静静站在他身后不再多言。负责照顾花九天的女医正,每隔半个时辰出来回禀一次。
第一次是请求再送干净的衣服和被子过来,病人虚汗很多,脉象很弱。第二次脉象稍有力一些,但烧依旧没退。第三次是烧退了,脉象有一些恢复之象,人还是昏迷不醒。
卫羡君只静静听完,不表态也不询问。女医正等候片刻,见他没什么吩咐,便行礼告退回去照顾。
过了不一会儿,大月氏派使臣过来传话,王妃已经无碍,用过早膳后便可以动身,顺便送了些补品过来。
卫羡君只好派卫铎先去准备,自己起身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直到辰时末,花九天渐渐有了些意识,可身体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仿佛整个人被压在巨石之下,想醒来却被硬生生遏制着。
意识一点点从模糊开始聚焦,她渐渐想起昏睡前发生的一幕,王妃有孕在身,她没敢推开,只是一瞬间,只来得及躲开要害处,肩膀处挨下一刀。
她下意识动了动右手指,又尝试顺着手指往起抬了抬受伤的右臂,一阵刺骨的疼痛感袭来,把花九天的□□和神智一下子都撕扯回了现实。
待她缓缓睁开双眼转过头,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女子背影朝外跑了出去,激动地喊道:“卫大人,贵人醒了!"
花九天的记忆一点点拉回来,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府衙后院的客室里。顺着女子的方向看过去,门外天色已大亮,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卫铎,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卫羡君。
花九天脑子慢半拍,看他一脸担忧神色,有些困惑。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还未行礼。正欲尝试起身被卫羡君连忙喝住:“你别动!”
花九天动作一滞,视线落在左臂袖子上,是干净淡雅的白色。这才意识到,有人给自己换了衣服。看到站在门口的年轻女子,大致猜到几分。卫羡君坐在塌边的一个矮凳上,身子微微前倾,双目紧紧盯着花九天:“你觉得怎么样?”语调带着些紧张。
“肩膀有点疼,浑身使不上力气。”许是睡久了,刚开口时声音还带着些沙哑。花九天从前也大大小小受过不少伤,早已习以为常。可此刻卫羡君双目里的担忧和心疼太过明显,倒让花九天觉得自己有些无用,带着歉意笑了笑:“王妃无事吧?”
卫羡君没有立刻回答,又看了她一会,才叹了一口气:“王妃无事,有事的是你。侍仆刀刃上有毒,若不是二哥及时赶到救了你一命,差一点......”后面的话,卫羡君没有往下说,静默片刻只叹了一句:“是我大意了。”
花九天收回视线,回忆了下想了想,便全明白过来,两个人都静默着,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花九天一双澄澈眸子静静地望着屋顶,渐渐涌上一些悲悯神色。这里是颍川,她第一次来,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竟差一点魂归此处。云珵不会专门为救她而来,若是死了,也就死了。
若没有这一丝侥幸,世上可有人会为她之死而悲痛伤心?死讯传回京都,主子,他会吗?师父,会吗?周灵澈,会吗?周灵澈会吧?不,花九天十分肯定道:周灵澈一定会的。想到此,花九天的悲悯之色慢慢一点点变幻成平静淡然。
“在想什么?”卫羡君见她眸光神色流转变幻,打破了沉默。
“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年命格不太好。算下来,从京都到云州,我几乎每个月都得死个一两次!”花九天故作轻松地看向卫羡君,语气轻佻,仿若全然不在意性命一般。卫羡君一时有些怔住,她方才眸中神色,分明是那样悲伤无助。
“这是什么话,以后不准瞎说!”卫羡君有些嗔怪道,本想说些关切的话宽慰她,又觉得之前自己那样对她设防,未免太刻意。索性笑了笑开口道:“九天,你这次救下王妃立了功。主将提你入前锋营了,等我从奉天城回来,调你入北府军。”
花九天的眸光终于亮了亮,眸子弯成月牙状,高兴道:“进前锋营?这么快,看来没白挨这一刀!“声调都提高了几分。卫羡君看她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心下也跟着轻快了些,笑看向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九天,你回去记得和主将道声谢。“卫羡君想起云珵救她的场景,直言道:”不仅升了你的官,还给你吃了两颗九还丹。我可是讨要——”,卫羡君见花九天正听着自己说话,突然侧着头用力作呕吐状,慌忙起身过去扶住她喊道:“九天——”。
花九天万万没想到,云珵又给她吃九还丹,还是两颗,她上次虽没有毒发身亡,可这东西,光听名字也不是什么好药,九泉之下都无法还魂。
卫羡君见花九天不像是突发呕吐,甚至在挣扎要不要用手去扣一扣嗓子眼,越发担忧道:“九天,怎么了?”花九天涨红着脸用力咳了几声,含含糊糊道:“九还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