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洲顶层
毫无头绪。
好在赵裴下班前留了份模版给她,不愧是Catherine手下的第一干将,双方争议焦点清晰梳理、解决方案精简罗列、可行性分析和参考先例一目了然。
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被她原封不动抄袭一份。
当然不会那么做,交白卷也不能做践踏道德底线的事,容川会不会生气不知道,她在FCW的职业生涯恐怕要告一段落,老老实实按照模版能写多少写多少。
再抬起头时,空空荡荡的法务部办公室只剩她一人,非必要不加班的部门里所有职员下班都很自觉。
一年后如果真如Catherine所说留下就好了。
*
无边夜色如薄纱笼罩繁华都市,霓虹灯光闪烁无声撕破静谧。
从中心大厦到明洲酒店打车十分钟,七点四十分开始收拾东西,关灯锁门,一路疾行,八点到顶层套房。
沐循像打了一场仗,身心俱疲。
换下高跟鞋,褪下薄纱衬衣随意丢弃在沙发上,抱膝窝在浴缸里,水温未能传导的瓷面透心冰冷,沿着脸颊托起昏沉意识。
隔着大面落地窗夜景一览无余,成片成片的楼房,镶嵌其中的银色公路,星星点点的灯光,任由温水没过双唇。
一人不言不语,此世万籁俱寂。
电话铃声响起。
瞥见屏幕上的姓名,糟了......
“大小姐,你人呢?我已经守着29寸的行李箱在咱家苦等半小时。”
沐循语塞,她忘记自家弟弟在M市参加编程比赛,晚上来借住。
“我今晚......加班,不回去了,正门密码210627,冰箱里还有饺子,你要是饿就自己煮,小电锅在厨房。”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你们律所这么卷吗?”
沐循凝噎,派驻的情况也还没和沐橙弟弟说。
“我不在律所了,准确来说是被律所派驻到一家新能源车企,FCW的法务部,公司没有加班要求,但这里的员工都是硕士、博士,你姐姐得努努力嘛。”
“唔,行,保重身体”,隐约传来房门解锁声响,他又道,“咱家怎么还有我顶着,最晚不要超过11点。”
沐循没好气地回应,“没大没小,弟弟要有弟弟的样子,少玩游戏,早点睡觉!”
“知道了,先挂了,煮饺子吃。”
“拜拜,拜拜。”
沐循握紧手机。
金属特有的凉意在手心散开。
自家弟弟打小老成,现在的plus版更是有主见得不像刚成年的大学生,幸好他在A市念大学,不然循着蛛丝马迹说不定真能被他发现自家老姐姐非单身。
沐循是沐家这一辈的大姐姐,对家里弟弟妹妹们来说,她就是优秀和自律的代名词,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规划,不骄不躁,特立独行。
在家人面前一直强调不婚不育保平安的大家姐居然不是单身,不光是这些弟弟妹妹会夺命连环call接连问候,家里长辈也能敲锣打鼓登门拜访。
何况还是这样一个男人。
门不当,户不对。
想想都是灾难。
“叮咚,叮咚。”
两声铃响,熟人到访。
“来了。”
沐循起身踮脚从置物架上取了睡袍,赤足踩在殷红地毯上,红与白交织,明媚与清冷纠缠,产生强烈视觉冲击。
明洲顶层每个月都会有品牌门店送上最新产品和服饰包包,她随意取用,即便某次赌气,大笔一挥签了当季全部新款,容川从不干涉,大方纵容。
不可否认年轻女孩在最好的年纪得到他不计成本的呵护滋养,才得了这么一位哪哪都称心合意的“女伴”,最重要的是内在外在都干干净净属于他。
但有些东西在得到前,满心满眼趋之若鹜,得到后却只觉不过不如此,区区俗物从来承载不起一个人的诚挚期许,吸引人的只是纸醉金迷的遥远遐想。
她左顾右盼,干发帽呢?
明明记得挂在壁柜里,空空如也。
地面下起小雨,沐循开了门。
门外的人似乎有些惊讶。
“怎么不先擦擦头发?”
目光所及,沐循卸下明艳大方的妆容,褪去那身于她而言稍显成熟的装束,好像不大一样了,青涩又柔弱,氤氲薄雾遮掩下像颗初长成的红润樱桃。
微润轻熟大抵是这个意思。
她不自觉地耸肩,尴尬微笑,“干发帽找不到了......”
沐循看着他合上房门,泰然自若换上毛毛拖鞋,不紧不慢将深蓝色风衣挂至玄关衣架,不疾不徐挽起衬衫衣袖固定在上手臂。
疑惑地跟在他身后做小尾巴,默默欣赏着西装长裤包裹的修长双腿和纯白色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