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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那天晚上吃不掉的火锅还是全部都尽了沈醉的肚子。
看着她面不改色地把一大碗螺蛳粉锅底都炫完的样子,杜十旬和肚子里的孩子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慨“哦——”,好像他们是什么世界历史记录见证员一样非常捧场地给出配合的掌声。
怎么感觉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还莫名其妙变好了?
明明在她刚来的时候,杜十旬还一副一定要把那玩意从自己肚子里弄走的架势。
当然,等回去被齐向文当场抓到偷溜出去吃宵夜这件事,必不可免地被一顿说。
气得杜十旬肚子里的那小家伙恨不得当场跳出来,龇牙咧嘴地威胁齐向文。
他要是继续说他们,它就要把他给吃了。
沈醉看看它,隔着一层肚皮对它说,吃人是不对的,它要是敢吃人,等哪天她也能把它吃了,一半清蒸一半红烧,边角料油炸一下,香哭对面的小孩;听得那孩子哇哇大哭,躲在杜十旬那里说她欺负孩子。
杜十旬咳嗽了一声,这次选择站队沈醉,只是她唱白脸,他就唱红脸。
虽然这孩子也是一个鬼怪,但它给人的感觉不像他们在教堂里遇到的那些怨气冲天、业障缠身。
等到它睡着后,杜十旬才和她小声说道:“这孩子你怎么看?”
说得活像一对年轻的父母正在犹豫要不要肚子里这个意外而来的孩子。
如果这个孩子不会说话,或是就如那些鬼怪宾客一样罪不可赦,他的态度和最初一样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甚至还会更坚定地要把它直接毁灭;可是经过这几天的对话,他发现这个孩子比起说是鬼怪,反而更像是稚童,不懂人心,不懂善恶,所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依照本能和本心。
此时他们看不见肚子里那孩子到底是什么样,也遇见不到它未来会是什么样。
犹豫了一下,沈醉还是对他说道:“它今后可能会对你造成不利的影响。”
因为它终究不是一个人类,寄生在人体内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什么负面的影响。
杜十旬在自己的病房里来回走了两圈,看上去有些焦躁不安。
沉默几分钟后,他坐回沈醉的旁边,和她说。
“其实这几天我带着它看三字经,看那些启蒙的动画片,它学得很快,还很有礼貌;你看现在它都分清谁是爸爸妈妈了。”
至少现在不是逮住他喊“妈妈”,虽然他的确是怀着它的人,这么说好像也挺怪的。
沈醉提醒他:“但是这可能只是表象。”
当初这孩子拽住牧师,就能让对方忌惮到一动也不敢动的时候,可见那孩子的实力不会像它表现出来得如此“可爱”。
杜十旬长长呼出一口气:“你说的对。”
他像是转移坏心情一样,转换话题。
“我看到点评上有一家卖冰酿小丸子的店很好吃,要不要等会儿一起去尝尝?”
他自打“怀孕”之后,似乎每天都想吃各种各样的美食,不过一周不到的时间,沈醉就陪着他把大半的城市都跑了下来,气得现在齐向文天天给她打电话,让她最起码看住杜十旬别让他住院期间身材走形。
不过看上去这家伙根本就是吃不胖的完美体质,加上肚子里还有一个更能吃的,所以吃的量多,但是完全没见长胖。
“现在去?”沈醉问他。
“但是我现在好困。”杜十旬坐在病床上感觉自己上下眼皮快要粘连起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你喊我起来……”
话到这里,他靠到枕头就安心地睡了过去。
沈醉坐在病房的单人沙发里没有动,似乎快要和这片阴影融合在一起,但只要她在这里,好像整个房间就会变得格外令人安心。
病房外人来人往,往来的说话声隔着门被模糊成稀碎不清的白噪音。
她在等一个人的到来。
在此期间,她选择和这里的第三个存在搭话。
“你刚才应该没有睡着。”
半晌才有一道闷闷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嗯。”
沈醉继续说道:“人类和非人者在一起,其实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局,这一点从很早以前的各种神话异闻等故事里其实就能看出。”
“你没有害人之心,但是你的身份可能会给他带来很多危险。”
在她的视野里,这间病房犹如明光吸引着黑暗中那些比以往多出数倍的鬼怪扑向这里,只不过尚未来得及入侵内部,就被墙角狰狞的黑影吞食。
那是受到寄生于杜十旬肚子里的孩子吸引力而来的鬼怪,只是他们似乎没有想到这里藏着的并非是唐僧肉,而是等待着螳螂蜂拥而至的巨型黄雀。
不过某种意义上的确是这孩子保护了杜十旬。
“妈妈,可是我不想回到那个黑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