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
会说“你大爷”了,还能是什么……
何易卓回答:“会说话,又不是鹦鹉,想必是八哥吧?”
腊梅显然不爱听他对自己下断论,立刻用男中音念叨了句:“垃——圾——”
初夏爆敲一下它脑袋,答道:“嗯,可惜不知道被村儿里哪个混蛋教了,脏了口。”
腊梅对她倒乖巧,被打了也不恼,摇头晃脑憋出一句:“对不起——”
初夏回它:“那就不要骂人!”
“我是腊梅,我是——小八哥!”
初夏点头肯定它:“嗯,你是小八哥。”
又转向何易卓说:“这世上的鸟,除了鹦鹉和八哥,还有一种会学舌,叫鹩哥。鹩哥一般来说更优雅内向一些,这里,有一圈儿黄色的毛。”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比划黄羽的位置:“以前我……以前林哥养了一只鹩哥叫腊梅,后来——死了。再后来沐哥从一个北京大哥手上把这货盘下来,就给继续用了这名儿。”
她垂下眼望着何易卓,似笑非笑补了一句:“替身文学吧。”
腊梅身世被戳穿,不高兴地为自己正名:“我是——腊梅,我——是——腊梅。”
见何易卓没有继续聊鸟的欲望,初夏也没再多说,捏起点心又开始逗腊梅。
乡下的田园风光并不吸引何易卓,他有点儿百无聊赖。那边初夏还在努力跟腊梅那只傻鸟互动,他掏出手机看邮件。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初夏凑过脸来,装模作样要窥屏,其实没往他手机上看。
“看邮件,来了个活儿。”
何易卓为表大方,把手机直接戳在初夏眼前,初夏也就顺势接过手浏览起来。
一封普通的工作邮件,何易卓正打开附件在看,那是一张图纸,建筑相关。她看不懂。
“放假还这么废寝忘食日理万机啊?”她还回手机调侃起来。
“接点儿私活儿,也就放假有空搞。”
“唔——”
何易卓看看她,表态说:“不费时间的,我就倒个手,这些东西发给没毕业的学弟做一做,中间赚个差价。”
“把个关就能赚钱,厉害啊,所以说现在赚钱要靠信息差呢。”
“是啊,基本也不用把什么关。你看,”何易卓把图纸放大了,“都是接些简单的活儿,我没毕业时候也给师兄们干这个,大家水平都差不多。咱们学校建筑系你知道的,在外还是很吃香的。”
初夏点点头:“这种项目真不错。人还是得有核心竞争力啊,赚钱轻松点儿。”
何易卓没听出她的酸劲儿,附和说:“嗯,还行,不过这对我来说也不算项目,撑死算个兼职,我最近在搞一个大项目,我爸那边儿给拉的活儿,干好了就功成名就。”
初夏好奇地问:“什么啊?”
还功成名就,说得跟对社会能有多大贡献似的。
“我们在广东的山里建养老社区……”
“哦哦,银发产业现在确实是风口。”
“那也不是,我们的养老社区不一样……”
像所有的创业者一样,何易卓开始针对他的项目侃侃而谈。
如果初夏像从前一样是个有耐心的,一定能做到洗耳恭听,可她现在来这村庄竹林走一遭,并不是为了跟创业者侃那虚高几千万的项目的。
她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空地,看一只小爬虫在枯叶里驰骋,就像看着何易卓沉浮于他想象中的商海。
“等这个项目成了,我爸就知道我实力了,以后就不需要什么事都看我哥脸色了。”何易卓做了结案陈词。
初夏脑子里飞速过了些事,然后谨慎地问:“你哥?”
“哦,我没跟你讲过吧?我上面还有个哥哥,在老家从政的。”何易卓赶忙解释,虽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跟初夏解释了,“我爸的布局,他从政,我从商。”
“什么家庭,还布局……”
夺嫡么?
初夏语带嘲讽。可何易卓没听出来。他继续拆解自己家庭:“嗯,我爸是老家市委的,他想得比较多,俩儿子培养走不同方向,一个在身边,一个放外面。”
正常人听到这里都想笑了,算下来就是个人民公仆的小儿子,钢筋混凝土里优质打工仔,在这儿夸夸其谈聊家庭和布局,谈从政和从商。男人啊,啧,还是霸总小说看得少了,没见识,太自以为是。
但初夏没笑,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进一步问:“但你刚才说这个养老社区的项目还是你爸给牵线的,这也不好证明你实力吧?”
何易卓被戳到痛处,苦了苦脸,跟她分析:“没办法,白手起家真的太难了,我又不像我哥有人脉,我也不想靠我爸搭桥,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不过一个项目摆在那儿,做是一回事,做好是另一回事,我只要这个项目做好了,我爸总会对我另眼相看的。”
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