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他这会儿全无对许氏母子的温柔疼爱。的确，他重感情，可当妻女站在了整个林家宗族的对立面，站在了他仕途的对立面时……

若真酿成大祸，他定会杀了林婉。

许氏母女很快被捆上来了。

许氏一身绫罗绸缎扯得破烂不堪，头发像鸟窝，脸上被抽得青紫肿胀，显然是被派去捆她的人好生教训了一顿。林婉才是真的惨，她前头已挨了十五个板子打得皮开肉绽，伤了林容后，被太夫人派来的婆子们下了不少黑手，胳膊腿都掐得青一块紫一块。

这般惨状，并未勾起三老爷的怜悯之心。

他拍案大喝：“林婉，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嫉恨你姐姐能够入宫为妃，有意害她破相，使得自己能够取而代之？若不说实话，就尝尝咱们林家的私刑！”

三老爷说罢，下人们毫不含糊地抬上几样刑具。拶指、钉板、钢针还有烙铁，倒是全乎。

林婉和许氏吓傻了。

两人从前纵横后宅，打压林容，讨好三老爷，不过都是女人家的伎俩，哪里见识过什么刑具。说到底，这母女俩是见识太短浅，真到了大场面就怂了。

两人果然都很怂。林婉哭道：“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啊！”说着还传出一股子骚臭味。

林太夫人嫌恶地掩鼻，暗道：这林婉当真上不得台面。从前林容懦弱，自己也存了心思让林婉进宫的，可如今一瞧……宫里是什么地方？想出人头地，她会面对比今日残酷百倍的场面，难道将来她也要在宫里吓尿，然后等死？

“哼，你不老实，那许氏呢？”三老爷到底没忍心对林婉动刑，转眼看向许氏：“你这些年欺压容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给容儿请教习师傅，还将她赶到北院居住，可怜她小小年纪还要私下偷学书画，能有今日一番出息实在不容易！你来说，让容儿破相是不是你指使的？”

瘫在床上的林容忍不住勾起嘴角。

便宜爹果然好哄，这么快就对自己满心怜悯了！看来，这次在王家一场寿宴功不可没啊！

自己风光无二，传出了才女美名，反倒是林婉伤风败俗，受人唾弃。以林三老爷的精明，暗自琢磨就能得出许氏虐待她、她自个儿偷下苦功学习书画的结论。

无论是在皇室，还是世家大族，你受了什么委屈永远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人家才会心疼你的委屈。今儿这筵席上风头一展，进宫时身价便抬得高，甚至因此多进一个封位、得到圣上和太后的垂青都是有可能的。这么多好处大喇喇摆在眼前，林三老爷不动心才有鬼了。

他对林容既惊喜又愧疚。这个女儿向来被他看做草包，任由许氏欺辱，却不成想是一颗大放异彩的珍珠。他丢了珍珠去把林婉这颗鱼眼珠子捧在手心十几年，他是傻了还是瞎了？

许氏的城府和手腕早被吓到了九霄云外。她哇哇大哭：“老爷，我冤枉啊！”

“哼，不用刑你是不肯招供了。”林三老爷竟也果决，当场命人把拶子套上许氏手指。两下一收，许氏凄厉惨嚎。

逼供的刑具和家法可不一样，这玩意儿是真要命！

许氏疼得魂儿都飞了，哭喊道：“三郎你个没良心的！我和你十几年夫妻，你就这么对我？你好狠的心啊……”

林三老爷却越发恼怒了。

“十几年夫妻？亏你好意思说！”他也懒得遮羞，指着许氏道：“你当初怎么进的林家门，你自己清楚！你这些年又是如何主持中馈的，你更清楚！前几日四弟妹已经把账本的事儿向我禀报了，你管家多年，竟贪了林府几十万两银子给你娘家！还有，你在内苛待容儿、溺爱林婉，惯得她失了体统，在外不顾林家宗族脸面肆意妄言！你根本不配做林家主母！”

许氏：……

林容在侧瞧着，差点没憋住笑。

她表示，在放大招之前是要做铺垫的。比如，她此前暗中拜访了四夫人，在一番试探后和四夫人达成了暂时的同盟。在她的帮助下，四夫人很快查出账簿上的漏洞，抓住了许氏贪赃的把柄。

如今在许氏最脆弱的时候曝出来，加上许氏前头犯错被太夫人罚跪，为了陷害她拿亲子林茂泓做苦肉计，在筵席上失言，还有破相一事的怀疑……一桩桩一件件，彻底抹平了三老爷对许氏的那点情分。

她就不信许氏这回不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