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1 章

虽然明知道陈氏的话，还有二皇子的病情，如今都指向一个对她极为不利的方向，她却也不能用蛮力来解决——真要比上京的防守，王家不如谢家；且真出了什么事儿，王家也不可能支持她冲动行事，而是会把她拿来祭天然后换她的妹妹们进宫！

“这就是了。”太后笑道：“外头风大，哀家瞧着皇后也没有再次赏景的兴致，不如移驾吧。来人，把这些人都带回长乐宫！”

她指着陈氏。

众人立即上前，甚至有人抬来了先前预备好的轿子，扶着陈氏上去了。长乐宫中早已收拾妥当，这么片刻的时候，外殿先前被太后动怒砸的瓷器摆设之类已打扫干净、且换了一张长毛猩猩毡的毯子，屋里的药味也早散去了，还点了醒神的薄荷香。唯有前院的空地上，残留着处死御医和几个乳娘的血渍。

皇后一路从那触目惊心的血迹上踏过，神色丝毫不动，虽然她心知肚明，这收拾地干净整洁的长乐宫分明是专程迎接她的刑场。

“肖御医的事情想必皇后已经知道了。”太后率先在主位上落座，就着林容的手饮了一口茶：“不中用的人不必留着，想来皇后不会有异议的。”

培植一个医术精妙的御医可不容易，这肖御医是祖上世代行医、在民间早有名望、后被王家举荐进宫做御医的。只是皇后面上倒镇定，抬眼淡淡道：“母后所言甚是，既是医术平庸，处死了倒也干净。”

这等关头，她可不会为了一个小卒子做无谓的争论。

“这就好呢。”太后宽慰一笑：“哀家还以为皇后会为了这些不值得的下人与嫡亲的婆母起了怨怼，坏了皇室的和睦——不论是肖御医，还是陈氏。”

皇后沉着脸静默着。

“母后！”很突然地，她抬起了头：“您处置下人、硬要将犯了死罪的陈氏带回来，儿臣都可以顺从。只是……”

她伸手指着早已褪去华服只穿一身比寻常女官都简陋的常服、正大方侍奉在太后身边的林容，道：“林氏罪孽深重，还是您亲口将她关押在万春宫等待处死的，竟也能站在这里招摇，儿臣实在不敢苟同。”

太后缓缓地笑了。

“哦？看来皇后的消息不大灵通啊。”她看向身边的心腹们：“瑞公公，方才哀家杀了肖御医，你难道没有把这其中的原因禀报给皇后么？”

瑞公公脸上堆笑，十分恭敬地道：“都是奴才该死！方才四处都乱着，小皇子又救不活了，奴才这老胳膊老腿的，竟是还没来得及去通传皇后娘娘呢！”

“那可真是该死了。”皇后咬牙吐出一句话：“怎么，不是因为肖御医最终没能救活皇子么？”

太后闻言笑了。

“怎么会呢？肖御医救治不成，在场的这几个……”一边指着仍跪在角落里的方御医、吴御医等：“谁又强多少呢？哀家若只因为这个处死御医，实在是草菅人命。”

说罢朝林容一努嘴：“你来说，也为皇后解惑你站在这里的原因。”

林容转过身，却是跪下去，朝皇后行稽首大礼。

“妾身虽遭人冤枉，但此时仍然是罪妃，不敢不向皇后叩拜。”她轻笑着。今日皇后做出了顶撞婆母的失礼之事，到了她这儿就偏要全了礼数。二品昭仪位高，只需要向皇后福身即可，但没有封位的庶人见皇后需跪地叩首。

皇后很不耐她这般冠冕堂皇的举动。

“回禀皇后娘娘，是因为御医们查出，肖御医先前对孔雀石中毒的诊断是误诊。”她清晰道：“若娘娘不信，可问问在场的所有御医。”

这里跪着的可不止方御医之类太后的心腹，更有马御医、薛御医等。方才太后为救活二皇子病急乱投医，连肖御医都能拉下脸面请来，其余内医院十几位医官里除了被林容牵连押进慎刑司的钱御医、以及跟着皇帝出了宫的许院判，这会儿都在这呢。

皇后看向他们，并未问话——皇嗣夭折不是一件小事，到时候二皇子的尸首还会照例送去内医院检验并列明死因，太后没有办法在这种事情上作伪。

“误诊么？难道陈氏并非是孔雀石中毒？”

“这倒没有，孔雀石中毒之事经在场御医们一致认定，且二皇子吐出来的奶也证实了这一点。”林容挑眉道：“只是，御医们诊出，小皇子体内毒素淤积，已经侵入五脏，绝不是两月之前陈氏燃炭导致的，而应该是她在有孕之前就已经中毒。”

皇后的面孔僵住了。

“所以，真正谋害皇嗣的，应当另有其人，而不是妾身。”林容微笑着，一步步上前逼近皇后：“皇后娘娘病中都不忘了过问宫务，还能查出妾身的‘滔天大罪’，不知可否也知道陈氏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又是如何被投毒的呢？”

皇后被她目光中的锐利吓了一跳。

“你……本宫不知道！”她冷哼：“本宫竭尽所能保得六宫安宁，却也人力有限，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有那阴狠之人设计谋害，本宫又不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