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可知我也曾想过忘记你。我以为，我离开你就会喜欢上别人，就可以彻底把你忘记。可分离后我竟发现自己更加喜欢你了，我甚至看到你和阳阿在一起都会觉得不快，我知道自己已经不能控制自己，所以对你冷言冷语、漠不关心。但看见你毫不在意的模样，我又心烦意乱，忍不住去找你。孔休几次劝我离开你的身边，我原本打算过些天就离开长安彻底不去想你。谁知你给我度气……我看到你鼓着脸贴上我的唇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都晚了，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我救了王莽，居然是让他和我表明心意的原因，捂着被他亲的红肿的唇，后退了几步，没想到他竟然会喜欢上我这样的人。

他自嘲的笑了笑，按住自己的胸口，“我的心已经给了你，无论你要不要，都不在只属于我自己了。”

他深情恳切的话语让我心底一软，拿着的木棍的手也缓缓放下。

他生于富贵之家，地位显赫尊贵，从小便是人中龙凤，虽后因为家族没落不得不依仗叔父，但他依旧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他没有世家子弟的声色犬马、相互攀比之心，反而勤奋努力、谦卑有礼，甚至让叔父主动赠与了不少封地给他。他是这样一个英俊优秀的男子，但我却是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并非是我妄自菲薄，而是这样的我怎配得到他的爱？

我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勇气，在以为我是男人的情况下还毅然决然的和我表明心意，听到那些话，除了震惊之外便是感激和温暖。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得到一个男子的喜欢，还是王莽这种卓尔不凡的男子。

但我也明白自己是谁，我正如孔休所言的那样，是束缚住他展示雄才伟略的绳索，是脏了他英明一世的污点。我不能毁了王莽似锦的前途，不能让他为了我这样不值得的人做出傻事。他面色惆怅，悲喜交集，追问着我，“小凤凰，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跟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他对我这般坦诚，我却只能对他遮遮掩掩。

我想了想，下定决心告诉他，“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眸色昏暗，漂亮的剑眉皱起，看着我的眼里布满沮丧，“我不甘心。这些年，我想过，你会长大，会爱上别人。可我王莽哪里比不上他们！你告诉我，那个人，是冯无方还是赵合德？”

我自然不能说是冯先生，只好承认是合德。

他更加郁闷的摇头叹气，不过最终也像是释然了一般，失笑一声，“想不到我王莽这辈子竟输给了一个女子。”

我低着头，不忍在骗他，他却又缓缓开口，“你虽喜欢她，但我听说，她最近和王舜那的人走的很近，你确定你能留住她的心吗？”

我猛然抬头，没想到王莽竟然都知道了这事。女子的名节何等重要，若是众人都如此纷纷议论合德，那她要如何是好，我带着几分怒气的对王莽说，“你莫要胡说，听信这些无稽之谈。”

他言之凿凿，估计是已然知晓了上次我打那个副将的事！以他的耳目估计连我和合德的争吵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王莽看着我的眼神依旧带着缱绻，“你这般喜欢她，是否知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我想起合德酒醉的时候和我说的那些话，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自然以为她和飞燕一样，都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人。可如今，我才发现合德从未和我提起过她喜欢过谁？喜欢什么模样的男子，她的生活里只有我和飞燕，她接触最多的‘男子’也只有我。

王莽看我沉默不语又道，“如果你和她不可能，可以试着爱我吗？”

他高大的身躯站在我面前，那一张女子看了皆会脸红的俊美的容颜痴痴望着我。他的深情中甚至带着几分卑微，那种为了爱小心翼翼的话语，让我的心底一颤。

那时候我不知道这个感觉其实就是心动，理智让我忽略了全部感官，只想一味的推开眼前这个耀眼的男子。可这一推，就是那么多年……

孔休找到我们是三天后，那个时候我和王莽的情况都不太好，他本身脚伤未愈，这几日又和我去附近找食物，所以身子更是不爽。我本让他待在茅屋里歇着，可他坚持要和我一起，我也不敢让他过度劳累，只让他在一旁坐着，我去打猎。

还好山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动物，我们住的地方也有弓箭火石，我们一日三餐倒是不愁，只不过王莽的腿伤有些发炎，红肿的厉害，我看他的神色这几日也不如之前了更是有些担忧。有时候晚上睡着，第二天竟然怎么也叫不醒，有时候更是昏死过去。

我知道他一定是怕我担心硬挺着的，也忧心忡忡。他几乎发白的脸庞，让我心里突然有些难过，鼻子也酸酸的，眼睛突然像是熏了香灰一般，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我不想他死，我想让他活下去。

一双手抚过我的脸颊，轻轻柔柔的。

我心底一惊，原来是他醒了，我摸了一把眼泪，转头拿起一旁烤好的肉说，“叫了你半天都没醒，你打算直接睡到明天一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