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王莽吩咐马车带着我们集市上买的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先去成都候府，而我和他则有说有笑的慢慢朝着王商的府邸走着。

夜晚的风吹动着我脸上的面纱，细细风声从耳畔拂过，无比惬意舒适。空中繁星璀璨，照亮了万家灯火，在长安仿佛是一座永不熄灭的城市，就算众人回到家中，宁静的街边也无比壮丽。

这怕是我近几个月来最安逸顺心的日子了。一想到下次出宫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或许这次也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出宫，我便有些低落起来，裙摆随着我的步伐飘逸轻舞，悻然的少了几分雀跃。

我多希望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永远不到尽头，那该多好。

王莽修长的颈微微侧过来，低头看我，语调慢而温润，“在想什么？”

我杏眼微抬，仰首瞧他，感慨一声，“在想这样安稳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他品味着我的话，走在我身边的脚步慢了下来，“只要你想，我可以让你过一辈子。”

我被这话顿住了脚步，停了下来，盯着他好看的眉眼，思绪万千的问他，“王莽，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我好像问过他很多次这个问题。

为什么喜欢上我这样的人？

为什么会突然喜欢我？

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

似乎在我心里，王莽能喜欢上我这件事就是不成立的，他没理由喜欢这样平平无奇的我，所以，我一遍又一遍的问他，仿佛在提示他是不该喜欢上我的，也仿佛在提示自己是配不上眼前这个出众的男子的。

王莽没有回答，抿着嘴角反而饶有趣味的问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他的语气轻柔缓和，没有一丝戒备。自从这次我出宫遇见他开始，我们的关系好像变了许多。以前的我们是从不会心平气和、有说有笑轻松对话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竟然也可以如同朋友般谈天说地。

脸上的面纱掩饰掉了许多我内心的起伏的想法，也让我少了很多与他的拘束，我竟然不假思索的对王莽说道，“我记得以前，你是有些鄙视我的。”

他倏地皱眉，似乎对我的这个指控有些不解，重复着我的话，“鄙视？”

我瞟了他一眼，问出了藏在心底的疑问，“在我去王凤家偷粮食被发现的那时候，你是瞧不起我的吧？”

王莽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她毫无预兆的降临在他身边，从此再也挥之不去。

不知为何，明明是许久前的记忆，忽然浮现在脑海中，仿佛是昨天一般清晰。那些缥缈的画面让眼前的男人扬起嘴角，心绪微微荡漾。

王莽摇头，不答反问，“你是说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原本有些澎湃忐忑的心潮被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我抬眼纠正他，“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疑惑的看我，大眼睛里都是探寻。我吐出一口气，耐心解释，“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水池边，我还救了阳阿，你忘了？”

他恍然大悟，闷声一笑，“对，我记起来了。不过，那个时候我对你的印象不深。要不是之后的几天阳阿一直在我耳边提起你，那晚你出现在我床上的时候，我绝对认不出你。”

他的话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阳阿为什么会总提起我？”

他黑眸微微眯着，抬起下巴一笑，“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你英雄救美，博得了她的芳心。”

“啊？”

难道之前王莽说阳阿喜欢上我，是因为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救下过她？

王莽似笑非笑的看我，语气里带着几分悠然自得，“所以说，不要轻易去救一个姑娘，除非你想要之后娶她。”

我对他的说教不满，憋憋嘴，踢了踢路上的石头。

“那你呢？”我对他已经全然没了客气，也故意揶揄他，“难不成也是因为我救了你，你才喜欢上我？”

王莽抬手摸了摸鼻子，低笑一声，促狭道，“是啊，男人也不能随便救的，除非，你想之后嫁给他。”

我呼吸一紧，心跳加快，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并未发现我的异常，这才佯装镇定的说，“别转移话题，我问你是不是瞧不上我，你还没回答。”

王莽忽然站住身子，面朝向我矗立在空无一人的街道。

前面不远处就是王商的府邸，已经走出了集市区。

周围安静的如同一根针掉落都听得到，他黑沉沉的瞳孔里浮现出我微微惊慌的眸子，他抬起手臂放在我的肩膀上，严肃认真的看着我说，“我没有瞧不上你，那时候我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人不该这样活着，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我以前的影子，无能为力，无法对抗命运的不公。我想帮助你，想让你走出命运的牢笼，想让你从那些困苦中解脱出来。”

我睫毛轻颤，注视着他灵动的眼睛，面纱下的脸颊红润发烫。

那灿如春华的男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