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我亦沉默的望向刘欣，难道，那个黑衣人在我走后杀了刘康，取走了他的首级？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是飞燕的人，那更加没有必要那样做。明明拿走刘康谋反的证据让王莽交给皇上，便可借助皇上的手毫不费力的除掉他。

为什么偏偏要拿走刘康的头颅？刘欣说的没错，这就是在羞辱济阳王府！

可飞燕为什么要羞辱济阳王府呢？

刘欣观察着我细微的表情，想从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他眼神深不可测，手里的画卷渐渐缩紧，黑眸陷入沉思，“你如今是跟着赵飞燕，还是赵合德？”

他问的稍显迟疑，似乎也在考虑我给他的答案。

我听出了刘欣话里的意思。

合德和傅太后结盟，目前要做的必定是保住刘欣的太子之位。如果我选则了合德，便与刘欣成为盟友。

但如果我选了飞燕，那我和刘欣，只会成为敌人。

我百感交集，思绪万千，隔了半响抬眸，却没有说话。

西风呼呼的吹来，落叶的唰唰声听着微微刺耳。

刘欣注视着我，眸光一沉，泛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泽，扯了扯嘴角，“我以为哥哥看中的女子必然会审时度势，权衡利弊，可你却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路。”

他讪讪应了一句，语气中没有半分悲哀，说话的时候也淡淡然。

我知道他口中的哥哥是谁，我以为今日我们之间的谈话会绝口不提他，没想到先说出他的人竟是刘欣。

我明白刘欣话里的意思，可我已经别无选择。

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在错第二次。

选择合德，等于选择万丈深渊，我做不到。

但继续帮助飞燕，对付合德，我也做不到。

“刘欣。”我扬起眉目，唤了声他的名字，声音有些暗哑，“这条路不是我选的，而是我接下来必须走的路。”

刘欣眸光微动，看我眼神里多了几分打量。

而我，心却如同被揉捏撕咬一般，脑子都开始忍不住嗡嗡作响。我闭上眼，声音发着寒意对他道，“当日，你父亲在我面前亲口承认，是他派人杀了冯先生。这件事，你知道吗？”

刘欣凝望我的目光微微颤动了一下，瞳孔微缩，移开了视线。

“这就是你选择赵飞燕的理由？”

我的视线落在地面上，发黄的落叶不断从我的脚边吹过。话卡在喉咙处无法说出。我深吸了一口气，对上刘欣的黑眸。

“入宫的这些年，我做了很多错事。以后，我不想在错了。这纷乱的宫廷之争，你们各自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我阻止不了你们，但我可以退出。”

“退出？”刘欣俊眼一弯，声音不由尖锐了几分，“你的意思是既不帮助赵飞燕，也不帮赵合德？有趣，若是你真的可以做到置身事外，那倒真让我佩服。”

我知道置身事外很难，袖手旁观我亦做不到，可我还是想试一试，试试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救下我的朋友们。

“刘欣，我不知你要做什么，但我知道，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只有一面。一切只要有利益，自然就有风险。一旦开始，便再也回不了头。”

刘欣声音温润，看着我点点头，似乎明白了我的立场，“你说的对，想要活着，就必然会有死亡作为代价。无论是哥哥还是父亲，他们都已经成为了过去。至于我们，才刚刚开始，既然以前的仇恨化解不了。那以后，在这宫里，只盼不要继续增添仇怨才好。”

西风涌起，周围落叶被吹得呼呼乱飞。

刘欣已经决定入世，我多说无意，抬手鞠躬，“既然如此，燕赤凤恭送太子殿下。”

高举的手上，还有当年救他留下的疤痕。

刘欣垂眸也看见了我手上的那道疤，嘴角抿了抿道，“燕赤凤，我当年答应你的话还记得，总有一天，我会兑现。你是哥哥的女人，我答应你，无论今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动你。但你若是帮着赵飞燕或是王莽与我或者祖母作对，那我也会让你知道，刘家真正的手段是什么。”

他的语气里在没了任何调笑的意味，漆黑的眸子审视着我。

我已经站到了飞燕和王莽的阵营当中，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这两个我生命最重要的人有事！

刘欣说完转身欲走。我却在身后突然叫了他一声，他不解的回头看我。

“别伤害合德。”

刘欣听了我的话，轻笑一声，语气回到了刚刚的闲散味道，“她是我们重要的朋友，我们为何要伤害她？况且，能伤害她的人，绝不会是我们。”

说完，扭头离去。

次日，我踏入椒房殿的门厅，只见飞燕一身红色长裙，妆容艳丽，姿态妩媚的站在殿中央。走近她，我才发现，飞燕脸上满是疲惫与惆怅，我不解的看向一旁的侍女。侍女悄声告诉我，“皇后娘娘天不亮就在这里练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