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王莽绝没有看上去离开的那样豪迈洒脱。他怒气冲冲回营帐的路上，脑海里还都是刚刚那个女人被他的话激地泪水氤氲的眸子。那副隐忍破碎的模样，让他更加难以维持冷静。

她怎么可以和自己说那种话。

我后悔了，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了，我们分开吧。

难道自己就比不上她心底的那个冯无方吗？不，他不信，明明曾经自己以为已经填满了她的内心，成为了她的全部。可这个人一出现，又将他打回原形。再也无法占据她心里一丝一毫。

那寸地界始终不是他的。

一想到以后她明艳动人的笑都不在属于自己，王莽全身发冷，走近营帐内的一瞬，就将屋内的侍女统统吼了出去。然后依旧不解气，一手将桌上的精致茶具挥手全部打翻在地。

破碎的声音在营帐外都格外明显，侍女们胆战心惊，一声不吭的守在外面，等候里面的人平静下来，再去收拾满地的狼藉。

而营帐中的人却一直无法平静，刘欣那天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你若是还敢和我作对。我就告诉刘骜，她是女子。她女扮男装混入皇宫，欺君罔上。她和你之间的那层关系，会让她活不过第二日。到时候，你就算是用尽手段也救不活她！”

他不能让她死，亦不能让刘欣掌控前朝。

孔休刚来到营帐外，便听见了里面瓷器碎裂的巨大声响，他挑帘从外进来，看着一地狼藉，慢慢走到拼命强迫自己冷静的王莽身边。不用问，能让王莽如此失了理智的人，除了她，没有第二个。

孔休没有选择对此做出任何评价，而是蹲下身，低声对王莽道，“我们的人已经安排妥当，全部潜入进去了。那日被收集起的刺杀工具也在被查证，估计不久后便能查到一直潜藏在暗处的人，到底是谁。”

他们做了这么大的局，不惜死掉那么多暗卫刺杀番邦使臣和公主，就是为了借刘骜的手，查出一直刺杀王莽躲在暗处的人到底是谁。

本来以为是济阳王府的人，可刘康死了，除非是刘欣。否则，这潜藏之人一定另有其人。

王莽点头，手微微按了按太阳穴，吐出一口气。

“你还认为是王氏一族的人。”孔休问他。

王莽抬眸，瞳孔深不见底，语气沉沉，“想杀我的人，一定是元城王氏。”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有见过王莽，那日我的残忍决绝让他彻底离开了我。

我达成了心中所想，却并不开心，反而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丢了某个重要的东西。一连几日我都神色恍惚，萎靡不振。

我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但我还是做不到从容不迫。甚至在保护柯桀安全的白日狩猎围场里，也浑浑噩噩，心不在焉。

此时，众人都换上了方便骑行的骑马装。男子们在围场外的林中狩猎，而女子们则在内场射箭，游玩。

苍穹万里无云，艳阳高照，景象一副祥和欢庆。

柯桀懒洋洋的坐在围场中的凉亭处，没什么精神，仿佛昨日也没睡好，骨子里透着一个冷清淡寡，似乎对于任何事都不感兴趣、无动于衷。

他长腿交叠，懒散的打了个哈欠，瞧着那些皇家千金和贵族小姐嬉笑玩耍的方向，双瞳深不见底，不知道在想什么。

柯桀长着一双桃花般勾人的眼，就算只是这样远远的瞧着，也像是一种别样的深情款款，那双晶亮的双眸极具魅力，很快吸引了不少姑娘的偷瞄注视。很多小姐面红耳赤，相互推搡，似乎在猜测他到底在看谁。

他不动，我自然也只能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朝前方看去，视线寻了一圈，那群小姐里面并没有阳阿。

回忆起她想来不喜晒太阳，常挂在口边的话便是怕被晒黑了去。估计一定是躲在营帐中，太阳不落下是不会出来了。

这群贵族千金在围场的射箭区域用女子特殊的弓箭玩闹的比试，一个个也并未认真，只是在这样轻松美好的生活中享受着快乐和大自然的美妙。站在更远处的姑娘们看见男人们打猎物回来时，更是会在自己心仪之人策马归来时候捧场的欢呼雀跃。

我忍不住低头轻笑，这神情刚好落在不知何时回头瞧我的柯桀眼中。他空洞的双眸突然涌出几分色彩，嘴角微勾，不知道想出了什么鬼主意。

他突然站起身，年轻蓬勃的男子气息一下子展现的淋漓尽致，昂首阔步的朝那群小姐们走了过去。

我自然也得跟着过去。

柯桀样貌超群，以前他从不会与除了公主以外的贵族千金们接触，所以大家只当他性子冷清，不喜与人相处。没想到今日也不知是刮了哪门子风，他居然会主动来到这女人堆里。

随着我们一步步接近，许多千金都朝我们望过来，刚刚偷窥的一些小姐们不免脸色微红，看柯桀的眼神也大胆了许多。

一个样貌过人的美艳女子手拿弓箭走到柯桀面前，主动和他打招呼，“使臣大人不去狩猎是否也想同我们一起比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