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熟悉，如同天上的明月，在我脑海里永不落下。

我的手慢慢合拢，将他胸前的衣服一下子攥紧，吸了吸酸涩的鼻尖，终是移开了视线。

我们仿若陌路，多问一句，都是逾矩。

刘勋的目光微沉，手也慢慢从我的头顶拿下，轻微的叹了口气。

他双手撑着我的肩膀，将我扶了起来，自己也撑起手臂，坐起来。我这才注意到，他今日也穿着行动方便的狩猎的衣衫，并未穿像往常一样穿着得体的华丽长袍。

曾经冯先生从未有过这样英姿的打扮，如今的他到显得气质完全不同。

因为他一直护着我，我并未受伤，站起身怕了拍衣服上的杂草，喉咙带着哽咽对他道，“感谢侯爷救命之恩。”

他也站起身，却没我这般利落，微微皱着眉，扶着一只手臂对我道，“马儿性子急躁，难以驯服，你且当心。”

说完，便对我点点头，打算转身欲走。我发现他胳膊受了伤，立刻几步追上了他，走到他身侧，言语关切，微急的问道，“你是不是受了伤？快让我看看是否严重！”

我低头垂目，几乎没做他想，便扯过他捂着的手臂，直接掀开他的衣袖查看。他眸光震动，胳膊猛地一颤，绝不是因为疼痛。可我此时并未在意他的反应，只瞧着眼前触目惊心的一道道伤痕倒吸了一口气，“这么严重，你……”

我抬头想问他撞到了哪里，却对上了他深邃闪烁的眸，话哽在喉咙里半天没发出声，最后只淡淡说了两个字，“……疼吗？”

你疼吗？

我简直要给自己一个耳光，这是什么问题。

刘勋却笑了，摇头，“不疼，别担心，无妨的。”

他一如既往的温润，还有心思安慰我。

我低下头，目光涣散，眼角红红的，酸楚一涌而出。刘勋眼底弥漫起一层雾气，微微抬起手，想要摸摸眼前人的头，可还未落下，视线便瞧见了远处骑马而来的一个男人。他的手停滞在半空，白皙斯文的五指慢慢闭拢，不落痕迹地缓缓收了回去。

柯桀带着两匹马赶了过来，看样子那匹暴躁的马也是他的。他下马跑到我们身边，刘勋立刻放下衣袖，将受伤的手臂放在身后，装作无事的模样与柯桀打招呼。

柯桀也礼貌回礼，看我和刘勋身上的衣服都沾了落叶和泥土，便猜到是他救了我，拧着眉问我，“你没事吧？”

我一身脏兮兮的，如何也掩饰不掉刚刚发生的一切，只能如实道，“是侯爷出手相救，我才没事。”

柯桀唇角抿起，将我扯到身后，对刘勋道，“多谢侯爷相救。我这侍卫武艺不精，偏偏眼神也不好，选了匹烈马，这才惊扰到了侯爷打猎，等晚上我寻几只上好的鹿来，亲自送到王爷营帐里算是赔罪和感谢。”

刘勋摇头，眼角微微氲出一丝惆怅，“举手之劳，无需多谢。使臣大人，客气了。”

说完，他便牵着远处的马儿离开了。

我盯着刘勋离开的背影，半天不说话，心里有些担忧他胳膊上的伤。柯桀突然凑过来凝视我的脸，我扭头躲了躲，皱眉道，“你为何如此看我？”

柯桀轻描淡写，嘴角却勾起邪肆一笑，“你真是越来越有趣，贴身带着王莽的玉佩，我以为你喜欢的是他。可你却对这刘勋格外在意，似乎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吸引你的目光，如此另眼相看，让我好奇你到底喜欢的是谁？”

柯桀早已确定我和王莽的关系不同寻常，可自从上次我与王莽说出那些一刀两断的话后，我们就不约而同的都有意躲着彼此。在柯桀眼中对我们突然断绝往来的举动有些不解。

他不知道冯先生的事。

这样也好，让他猜不透我们的关系，对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我硬生生打断柯桀心中的疑问，毫不客气的对他说，“我喜欢谁管你什么事？”

柯桀瞟了我一眼，视线落在我额头上顿了顿，好看的眉眼略显慵懒，“我好奇。不可以么？你刚刚……是不是想过寻死？”

我微微一怔，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柯桀目光停留在我脸上，英气俊美的脸显得格外硬朗，语气突然沉了下来，“我说过，你的命是我救的！至少在我离开长安前，你不能寻死！”

我蜷起手指，不去看他那双可以洞察一切的眸子，耳边他的声音还在继续，“为了一个男人，几次寻死，会让我瞧不起你的！”

我扭过头瞪他。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话语未断，“无论是王莽还是刘勋，他们……都不值得你为其付出生命的代价。”

“柯桀。”我扬首瞧着他高傲的眸，“在你的世界里，一切都太过容易得到了，

你从没有真心对某个人付出过吧？你说为了某个人死掉不值得。但在我眼里，已经看到太多人为了自己在意的人牺牲的事了。”

“那是他们愚蠢。”

柯桀扭过头，目视前方，“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