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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太宰治的手里拿着一张电影票。
白纸黑字的票据被人沿切口撕开了,剩下的一半被他攥在手心里,一身黑衣的少年跟随人流排队检票,前前后后拥簇着他的人带着从外边而来的雪絮,他安静地往前走,被工作人员引导着进入电影院时,电影已经开场了,但布满红布绒座位的空间里空无一人,他是第一个到来的观众。
又或许,这场电影只有他一个观众,他幸运地“包场”了。
皮鞋踩在具备厚度的、特殊材质的地毯上,耳边尽是环绕的电影声源,关了灯的空间里被大片黑暗占据,电影屏幕的光幽蓝得有些苍白,切割着黑红两色的视野,也照亮了他所要前往的位置。
太宰治觉得昏昏乎乎的,脑袋有些烫,他根据票据的座位序号坐下时,电影里的女主角恰好端着枪开了一发子|弹。
明明他是个对枪最习以为常的人,甚至可以在激烈的枪林弹雨中睡觉,但是他却被这一声枪响吓得差点从位置上跳起来。
很快,又一名观众来了。
他在幽蓝的光中望过去,在看到金发白裙的少女后笑了出来:“啊,你来啦!”
“太宰先生。”来人如此出声称呼他,音量并不大,正好卡在电影情节安静下来的时候,巨大的荧幕上,男女主正在无声地对立。
她跨越泛白的光走向他,其纤细的影子有一瞬与电影里的光景融于一体。
太宰治看她的肩上有将融未化的雪,外面肯定下雪了,她脱下了防寒的雪白羽绒服,里面的长裙蹁跹下来,对方在他身边坐下,太宰治不禁嘟囔道:“明明我去接你就行了……”
他抬手给她扫掉了那些雪絮,帮忙抱住了她被风雪吹得冷凉的羽绒外套,帽沿上柔软的绒羽拂过他的手,他有种置身在云层里的、轻飘飘的感觉,少年去年秋天在法国买了条围巾,也送了她一条,一模一样的款式,此刻正圈在她的脖子上,覆着她单薄柔美的肩。
开场白介绍完毕,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就着环境道:“这个电影的女主角长得有点像你诶,金发蓝眼睛,大概是西方演员的缘故。”
“大概吧。”少女平静地答,声音并没有起伏,听上去就像充满敷衍的附和,也像一块嚼起来没有味道的面包。
太宰治听在耳边,并不恼,反倒像分享一件趣事一般,同她说:“我之前听说了个故事,一个身负使命的男人在逃亡途中,逃进了一家电影院,在看到电影屏幕上和自己的妻子长相相似的女主角而停了下来,然后被来自身后的敌人枪杀了。”
“有点悲伤。”她淡淡评价说。
太宰治扬起调子,像一个擅长讲故事的睡前教母,声音抑扬顿挫,试图调起她的兴趣:“后续是敌人出于某些原因找到了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让别人扮演他回到了他妻子身边,他妻人爱上了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但对方的目光始终落在前方,闪闪烁烁的光照在她的脸上,侧脸外,眼睛的形状、鼻梁的线条都一一照亮,太宰治眼角的余光透过发丝瞅了瞅,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然后,她的嘴唇动了动:“哦,是悲剧来的吗?”
“重点不是这个啦!”太宰治嚷嚷出声道。
她终于看来,眼神似乎有淡淡的困惑:“那这是你突然约我来看电影的原因吗?”
闻言,太宰治挑了挑眉,好像有些不满,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从自己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包装得漂亮的礼盒递给她,说:“算了,今天找你来不是说这些的,来,给你~祝你考上大学,这是恭喜的礼物。”
“谢谢。”她接过,低头看了看,但没有当场打开的打算。
太宰治的声音随之而来:“为什么一定要考大学呀你?”
她答:“因为有个人希望我考。”
太宰治又问:“昨天做的身体检查怎么样了?”
话题跳得极快,他的目光从对方无暇的左手上掠过,她几乎没有迟疑,答案立马跟了上来:“今天才出结果。”
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新年刚过,日本部分人都处在喜气洋洋的假期中。
电影院里只有他们两个,接下来太宰治仗着电影院里没其他观众,和她说些有的没的,她逐一听在耳边,时不时应和一下。
许是对她的态度不满,少年突然嘟囔道:“这部电影这么无聊吗?!”
她有些困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道:“我让你觉得无聊了吗?”
“还好。”她说。
电影是一部充满鲜明色彩的爱情片,屏幕上秋天的景色一闪而过,太宰治想起秋天去法国的事情,转眼间,已是新的一年了。
……
太宰治今天约我来看电影。
看后,他问我要不要去逛街,我拒绝了他,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