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ⅩⅩⅡ
我知道这个世界的他还不认识我。
即便我已经认识了十五个世界的太宰治了。
片刻后,我在颠簸的车厢里走动,重新坐了回去。
没有多余乘客的车厢里,隔壁的梦野久作抱着他的布娃娃,在哼着不知名的歌。
某一刻,许是太过无聊了,他突然歪头朝我笑道:“我刚才挡到大姐姐下车了吗?”
“没事。”我说,与此同时,我又收到了来自上司的指令。
他说:“梵妮莎,与别人交接一下,回来我这边,临时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我平静地合上手机,对梦野久作说:“不必介意,我在下一站下车就好了。”
我言出必行,在下一站下了车,随即与赶来的同事秘密交接完监视梦野久作的任务后,我就马不停蹄回到了我上司身边。
“我现在要去见一个人。”一身暗色西装的青年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既而又闭了闭眼,忍下已经熬了几个大夜的疲倦,捏了捏眉心对我说:“你和我一起去,梵妮莎。”
“好的,安吾前辈。”我如此应下,也没有问他要去见谁便坐上副驾驶,同另一个开车的男性同事一起,载着我们的上司坂口安吾前往目的地。
坂口安吾,异能特务科现任参政官辅佐,曾经在港口Mafia卧底过一阵,并与当时的太宰治和后来因MIMIC死去的织田作之助有过一段友谊。
人理的泛人类史上是这样发展的。
坂口安吾此行去见的人也是太宰治。
他们约在了一处地下停车场的外围,那里平时也没什么人,算得上隐蔽,我们见到那个独身前来的青年时,他正抱着手懒洋洋地倚着镂空的铁网,沉寂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我们多少年没见面了,太宰?”
坂口安吾一下车便对他说:“接到你的电话时我吓了一跳啊。”
“嗨!安吾!”黑发的青年瞬间扬起大大的笑容朝他走来,就像面对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他朝坂口安吾张开双手,犹如雀跃振翅的鸟儿,好像下一秒就要给予他一个拥抱:“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啊!”
这么说的人一步越过他,反手飞快从坂口安吾后腰处藏枪的地方摸走了他的枪,反身将漆黑的枪口指向了昔日友人的后脑勺。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将出门时随身携带的长刀从刀鞘里抽出架上了太宰治的颈侧,另一边的同事也冷漠地将自己的枪对准了太宰治的脑袋。
但太宰治弯着嘴角,一丝忌惮或恐惧的神色都没有。
他没有理会我们的威胁,而是压下眼睑,任由那双黑压压的双眼隐在额发投下的阴翳中,逆着阳光,对坂口安吾冰冷而阴郁地笑道:“你竟然真的敢来啊?该不会以为我原谅你了吧?”
他特地加重了“原谅”这个词的语气,毫不掩饰的恶意与讥讽就像装不下的垃圾一样,从他那张带笑的嘴中倾吐而出。
我站在他身侧,在这一刻直白地看到了他眼中毫无保留的憎恨与厌恶。
这在太宰治身上很难得。
「太宰治」这种向来追求死亡的群体,对其他人类其实很难产生太过强烈的情感,毕竟连自身的生存与否都不在意的人,让他超越生的本能去过分在意别人,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但是,或许织田作之助对他来说就是那个例外。
太宰治对坂口安吾的恨意来源于曾经的那段友谊,也来自于织田作之助的死,当年,MIMIC那件事有坂口安吾的促成和参与,可以说,织田作之助的死也有他的原因在。
以此为基础,我几乎突兀地意识到,02号的太宰治,曾经也会这样憎恨我吗?
不过暂且不说这个,此时面对昔日友人冰冷的杀意,就算生命置于枪口下,坂口安吾也只是面不改色道:“你曾经在Mafia工作,帮你洗白那段经历的可是我啊,应该是你欠我一份人情吧。”
“我知道。”太宰治轻声说,末了,他似乎叹了口气,随即收敛了表情,耸了耸肩,腕骨转了一圈,卸下力气,任由枪口移开,在掌心中旋了两下,道:“反正你早就知道会变成这种情况吧,所以里面也没装子弹。”
“您理解得这么快,真是帮大忙了。”坂口安吾转过身来,笑眯眯说。
他特地用了没有意义的敬语,接过了太宰治递还回来的枪,同时用眼神示意我们收回威胁太宰治的武器。
我安静地将长刀从他的颈侧移开,收回手中的鞘内,我听到坂口安吾对太宰治说:“话说回来,你不是为了叙旧,那是为了什么事?”
太宰治重新扬起轻飘飘的笑。
比起少年时期,他这种笑容变得更没有重量了,因此让人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感受不到。
安静的午后,灰白的油柏路投下了镂空铁网的影子,穿过的风扬起了青年漆黑微卷的发梢,他突然牵起了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