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这事交于两位皇子,他对崔家一案越是尽心尽力,就越能光明正大地查定州,在定州崔氏一族中得到那支秘军的下落就越快……
她有求于他,他亦有所图。
正常。
只是崔疏禾也不知心头莫名闪过的失落是从何而来?
“娘子,猫在这呢。”寻云欢呼,咋地一声令她回过神,也让她几乎第一时间飞速走回,拉着寻云就走。
寻云怀里揣着的一只脏兮兮的黑猫,两只眼珠子黄绿相间,滴溜溜地转,还好她抱得紧,不然就得被崔疏禾这一下给推拉出去了。
“娘子,怎么了吗?我们不是要去书房吗?怎么回来了?”寻云被拉着走,还不忘回头瞧。
崔疏禾却一直埋头走,抿紧了唇径直从廊道穿过,回了屋子。
李煦在书案前,忽听得窗外几下声响,连忙打开窗户却无人在外。
他蹙眉凝思,刚是什么声响?猫叫声?
“我听闻,你接了崔氏那小女娘在这别院,是吗?”
李迎秋重新坐回了身,自己也意外李煦原是一直在谋划此事。
听到言及崔疏禾,李煦便拉下了窗格,“她跟这事无关。”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为崔家一案奔走,是真的为那支军还是为了那崔疏禾,你心里清楚。你是我李氏之后,肩上有我李氏一门之责,不要将无关之人放得太重了。”
李迎秋点到为止,瞧着自家儿子微变的脸色,无奈一叹。
*
到了傍晚,叶子帮忙拿了食盒来,正在前厅摆桌呢,就听见寻云来到内室外喊了一声,“世子来了。”
崔疏禾将手中的一枚白色纸花放回匣子内,这是那日李煦替她披上丧服时,戴在她耳畔的花。
她敛起了心神,缓步至前院,见李煦刚迈入门槛,“世子来得巧,疏禾也有事要与世子说。”
叶子和寻云也行了礼,摆放了饭菜,便退至一旁。
“噢?何事比吃饭重要?”李煦温声一笑,眉间有如冬雪融于春日之色。
崔疏禾错开他这样显得温情的眸子。
前几日在她心中最为悲恸之时,只觉他的关怀如泉流温暖。
“这几日劳世子为父亲一案奔走。若往后有疏禾能报恩之处,疏禾定当为世子尽力助之。叨扰世子已久,我和寻云两日后便想启程回乡。”
崔疏禾双手平措于胸前,躬身行礼,端得一副恭敬真挚的姿态。
此话无不妥,只是崔疏禾的语气过于疏离,连叶子和寻云都有些讶异抬头。
忽然谈这个?
李煦瞧着躬身未起、低眉顺目只看见一截光洁头额的身影,近身一步想扶起她,却发现她立即又退后了一步。
他微微上扬的唇角有些顿住,“我几天后也要去定州。圣人有嘱,定州刺史继崔家落罪后空了下来,且定州近日不平,令我前去查看。如此一来,崔娘子不嫌我等一同前去吧?”
“嫌。”崔疏禾此话一出,厅内静默了一瞬。
李煦这才终于确认崔疏禾有些不对劲,眼神直直落在她的脸庞上。
寻云快步走到崔疏禾身侧,扯了一角她的衣衫小声道,“娘子,您说什么呢?”
她家娘子魔怔了吗?李世子都如此婉言了,崔疏禾怎忽地一副要跟人划楚河界线的模样?
崔疏禾后觉自己嘴快,但她这人心中烦闷之时半点耐心都没,无论眼前是谁。
忆起如今崔家没落,她就算耍脸色也无人再能宽谅着她。
思此,堪觉得自己确实无礼了,眼中出现了懊恼的神色。
“疏禾无心之言,望世子莫放心上。我有些身体不适,先回了。”她几乎是逃一样的跑回了内室。
夜色临,明月挂,方才一幕始终留在崔疏禾的脑海里。
她趴在窗前的美人榻上,轻抚着手腕处还系着的那根红细绳。夜风微凉,正好让那点清风吹开她心头的郁色。
门“嘎吱”一声开了,寻云拎着个小食盒放置桌上,掀开盖子,从里头端出一碗莲子百合汤。
“娘子,您晚上没吃东西,喝点甜汤吧。”
崔疏禾没动,趴在那窗楹就像救回来的那只受伤的黑猫,恹恹趴在自个的窝里。
“或者,您有什么心事,说与寻云听啊?”
寻云凑近身旁,或许是夜色太过寂寥,崔疏禾终于叹了一口气。
“无事。只是有些担心伯父们了。”
对,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她崔氏的亲人们是否安好。
其他的,有心也好,无心也罢,她不在意。
嗯。就这样。
想明白后,她翻过身,接过甜汤,缓缓喝了起来。
“我就知道您会吃。世子说了您应当喜欢甜的。”寻云还很欣慰,世子这么了解她家娘子,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