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行,乘槎浮于海2
于克冬本能地否认,并企图迅速与中年男人拉开距离,却被他一把揽住脖颈,他手指温热地捏住于克冬后颈:“小同学,她去哪儿了?”
于克冬感到随着男人的接近,他的额头越来越烫,而他捏在自己后颈的手指也也像火钳一样越收越紧。
“我……”于克冬的嗓子发出沙哑的回应,像被两处灼热给烤干了,“……就……不告诉你……”
屋内忙碌的人们没人注意到这一角落的异常,来来往往搬得起劲。
男人注意力被于克冬额头的裂缝吸引,不提防却被搬家工人失手发出的巨响分了神。
就在这一错神的当口,于克冬一扭头从他的手掌中挣脱,一路越过七倒八歪的书架从后门逃跑了。
中年男人身材魁梧,被狭窄的书架通道阻碍,没能及时追上于克冬。他在身旁工人疑惑的目光中慨然笑笑,抬起手臂,在手腕上的微型显示屏上点了两下,再抬腿要追时,工头一把勒住了他肩头。
“你是什么人?”
中年男人回身,从容地敞开夹克,露出篆体的“槎”字:“星槎学院。”
工头应声松了手,还赔了一笑,男人在他的目送中朝于克冬离开的方向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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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夜未夜,晚霞将天空染成浓艳的紫色,李青蓝信步走在僻静的小巷子里,脚下不时窜过几只老鼠,又保不齐在哪个角落里被流浪猫捕获,发出暗哑的惨叫。
心情好的话,李青蓝会在垃圾堆流出的臭水坑上跳房子,现在她只想一脚踩进去被吸到异世界。但一想到安徒生那个著名的踩面包的女孩,一辈子被封在沼泽里,便又失去了自绝于现实世界的决心,别的都好说,最舍不下的还有于克冬和班主任王老师呢。
再说了,去异世界不见得和所有的烦恼说拜拜,或许会更糟。
她脑子里刚一闪念,脚下忽然一沉,垃圾积水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李青蓝觉得诡异的同时只来得及捂住口鼻,就整个人滑进了混沌的深渊。
于克冬额头越来越烫,视线有些模糊,但坚持着在深巷中摸索,好几次被垃圾绊倒,身上沾满了污迹。
又一次爬起来时,巷子尽头忽然爆出强光,令他不得不眯起双眼,却发现一条极细的人影,他下意识伸手挡住了两只眼睛,但那道人影却逐渐清晰起来。
于克冬意识到两件事:那个人影是李青蓝;他的天眼开了。
他喊了一声,音色暗哑,他涌身上前,却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李青蓝还在往前走,和他隔得越来越远。
在李青蓝的视角看,滑进水坑是一模一样的巷子,身边的墙壁,坚实而粗糙。
论及在意念的世界里塑造真实的触感,这个她在书上读过,当时书店老板还给她八卦说,这种技术吹得天花乱坠,实际上根本未投入民用。因为对脑波控制的精度要求很高,倒是有在军用领域有听说。白胖子当时讳莫如深的表情李青蓝记忆犹新。
谁舍得在她身上用上这个?还是她误入了?
她带着疑问慢慢走向面前发光的巷口,只几步间,明媚的街景、鲜活的人群、喧闹的车河就如潮水般将她轰然吞没。
这场景熟悉的令李青蓝的心猛然揪紧。
便在此时,一个渴望多年而未可得的声音适时响起:“蓝蓝,你不要任性,再不上车,要迟到了哦。”
李青蓝攥紧拳头,整个人木住了,她不敢回头看声音的来处,却立即低头看了一眼,她身量不知何时缩成11岁那时的样子,整整齐齐穿着校服裙子。
“我还在生你的气!没有原谅你!”
李青蓝听见自己说道。
犹如她无数次回想中的那样,这一次,也无法撤回。
“不好意思嘛,但是这个展览你一定要去。”
那个声音不远不近地跟在李青蓝身后,但她梗着脖子,就是不回头。
“好了宝贝,妈妈要来不及了,你快点上车好不?”
妈妈的声音有一丝不快,“要不然你拿着箱子,自己去展览会找老师集|合好不好?”
李青蓝可以想象,妈妈一定执拗地举着她的展览品箱,她还会解释她得去上班,不能陪她参加展览,只能留她自己像傻子似的站在展位前。这也是为什么她生气的缘由。
但是妈妈最终什么也没能解释,因为李青蓝刚转过街角,身后就发出惊叫,她被蜂拥的人群撞倒,好不容易抱住路灯杆站起身来,忍不住哭腔大叫了一声妈妈。
然后一股热浪迎面扑来,她下意识闭上眼睛,但那股热浪冲进鼻腔、口腔、耳朵,灼得她生疼,也封住了她剩下的呼唤。
接着她便失去了意识。
这就是失去爸爸妈妈那一天的全部细节,不,没有细节,全部都是这么潦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