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不同于以往安静平和的氛围,国子学甲班这会儿已经乱成乱麻,地上散落着食盒,残羹冷肴洒得到处都是,明明是难得的美食,此刻混杂在一起,却散发着冲鼻的气味。
几个青年学子脸色苍白地趴在桌案上,俱是捂着肚子痛苦哀嚎,有的甚至呕吐不已,哪里看得出半点平日的风度。
林老爷子看到这幅情况,连忙让太医上前查看情况。
自己又寻其他未出事的学子问话,得知几人都是因为吃了食盒中的饭菜才会腹痛,眉头紧皱:“食盒中的饭菜是哪来的?”
朝廷体恤学子,在国子监设食堂,每日按时提供三餐,多为定量的腌菜、面筋、汤菜、干鱼,隔三差五还会更换主食,米饭和猪肉包子轮替,不向学子收取分文。
若想加食也可以,得专门花钱向膳夫购买,林老爷子自己就经常性加食肉菜,有时是红烧肉,有时是各种炖鱼,只需几十文钱,就能很好地填饱肚子。
不过他知道,许多家境优渥的学子嫌弃国子监食堂的饭菜简陋,会由家中小厮专门过来送膳,更多的是招呼着同窗,翻墙去酒楼食肆,为此绳愆厅加重了稽察勤惰,但屡禁不止。
他现在怀疑,出事的学子便是吃了外面的东西。
可答案却出人意料:“回祭酒,这是我等从食堂里打来的饭菜,本是为蔺兄庆贺。”
一位学子语气充满自责。
原来,今日是这位蔺兄的生辰日,除每十日一次的旬假,国子监的学子是不允许离监的,而蔺平家境普通,平日除了定量的腌菜和米饭,从不吃其他东西,这次恰逢生辰,几位好友便商量着凑钱买加菜。
结果就是这顿丰盛的加菜,反而出了问题。
林老爷子和司业对视一眼,直觉有些问题,后者问:“这些菜都有谁吃过?”
学子们仔细回想,随后报出一串人名。
基本都是如今有腹痛反应的人,但也有例外。
林老爷子看向刚才出声的瘦弱学子——对方穿着洗到发白的学子袍,脸颊凹陷,眼角略有乌黑,一看便是夜里挑灯夜读造成的,“你也吃过这些饭菜?”
“没错,学生是和几位同窗一起吃的饭。”他们人数多,为了吃到不同的菜,于是选择每人买一样加菜,最后凑成丰盛的小桌宴席。
这种情况,在国子监也算常见,只是当众说出来难免心酸。
事情至此,再次陷入了僵局。
林老爷子和司业没有头绪。
同样的饭菜,有人出现问题,有人却无事,请太医院的太医进行验毒,照旧没有验出问题,不得以,只能暂时派人去报官。
另一边,云笙可不知道祖父的困境。
她跟着钱景辰到达幼学食堂时,丙班的学子已经占好位置,正朝着二人招手:“景辰兄,云小兄弟,来这边!”
看着明显变多的学子,钱景辰噘着嘴不满:“这些人肯定是想吃蛋糕。”
云笙倒是很大方:“我可以分给大家呀。”
为了获得环环的积分,一大早她便让厨娘给自己做了一个特大号的蛋糕,抹了两层厚厚的奶油,香飘十里,绝对可以馋哭隔壁小孩的那种。
果不其然,听到云笙的话,除了钱景辰的其他人都高兴起来。
有眼明手快的,已经狗腿地帮云笙拉开案椅,虽然云笙的年龄比他们小,但为了一口美食,做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天知道食堂的饭菜有多么难以下咽。
俗话说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他们只是照顾云小兄弟罢了!
——丙班的人毫无压力地想到。
还有另外一部分,则是听钱景辰念叨了一上午的蛋糕,又是生气又是好奇,故意跟着来凑热闹。
也不知道钱景辰得知这个理由后,会不会后悔自己曾经的嘚瑟,如果没有这些多余的人,他至少能够多吃两口蛋糕!
可眼下,他只能捧着分到的小小块奶油,可怜兮兮地小口小口舔着。
“哇,蛋糕好甜!”
“不仅甜,还很软。”
“真好吃呀,我可以一辈子只吃蛋糕。”
“什么呀,你前些日子还发誓要吃一辈子的红烧肉!”
学子陷入纠结。
他之前最喜欢吃红烧肉,那是因为他从未吃过蛋糕,现在已经品尝过蛋糕的美味,他又觉得蛋糕比红烧肉更好,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见状,云笙积极给他提意见:“没关系的,你可以重新发誓。”
“誓言还能改变?”
“当然,心诚则灵。”
云笙说的信誓旦旦,倘若不心诚,即便许了誓言,也如小人般背信弃义,若心诚,即便不开口的诺言也会付诸实践,学子觉得很有道理,遂点了点头,特别开心地发了新誓言。
目睹全过程的系统:“……”
它开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