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柳仲让经过观台时,看见了坐在那儿听折子戏的嫡兄柳伯崇。
后者嗑着瓜子听戏,自然也看到了他,却慌乱避开脸,假意同旁边人说话。
他停顿一下,继而表情平静地从旁边走过去,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这场赏花宴直到申时才结束。
明面上,曲终人散,众人告别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实际私下里有些互相相看上的人家,会继续走动。
只不过,那时便是两家的事情,三书六聘,三媒六礼,有缘自然会结秦晋之好,若无缘也不必纠缠,顾全彼此面子。
王氏也有几个中意的对象。
不过她并未表现出来,任那些夫人们猜破脑袋,也只是好脾气地笑着岔开话题。
等离开别院,王氏从丫鬟怀里接过已经呼呼大睡的云笙。
也不知道小家伙跑去哪里玩,一摸,满头大汗,王氏仔细拿帕子将汗擦去,担心见了风惹风寒:“我记得车里有一张织毯,拿出来给小姐盖上。”
“是,夫人。”
对此,云笙一无所知。
她一口气从侯府别院睡到家里,又从家里睡到自己的明棠院,连墨兰给她换衣裳都没有反应,小呼噜打的像头小猪。
第二天,云笙早早醒来,满血复活,吃完早饭后跟着祖父去国子监。
她已经熟悉了国子监的这条道路,但还是掀开车帘,兴趣满满地看沿路风景。
盛京内城内繁华,房屋建造多用青石红瓦片,又修整了街头巷尾的道路,看起来整齐划一。
也是因为如此,不少从城外进来的商贩都会过来摆摊叫卖,上到吃食下到小儿玩意,女子胭脂,都能在此找到。
路上,他们还碰到了大牛的父亲,对方推着推车沿路叫卖豆脑,看到云笙后,特别热情地送给她两碗热乎乎的豆脑。
“大牛这小子随我,嘴巴跟个闷嘴葫芦似的,要不是林大人提醒,我这个做老子的怕是要把亲儿子给饿死。”
云笙眨眨眼,他爹爹什么时候提醒过牛叔叔?
大牛父亲憨厚地笑了笑,没有多解释什么,临走前,他朝坐在车里的林老爷子点点头,便推着那辆比人高的木车子,汇入到叫卖的人群中。
沾了孙女的福,林老爷子也有一碗豆脑。
他端着碗送到嘴边吹了吹,待温度能够入口,便随意呼噜噜喝起来。
花白的胡子随着动作忽高忽低,像吹气的云彩,云笙看了一会儿,突然好奇地伸手去抓。
林老爷子疼得倒嘶一声,险些将手中的碗打翻:“嘿,你这丫头,做什么来欺负人呢!”
“祖父,你的胡子好多啊。”云笙咯咯笑。
毛绒绒的,软绵绵的,和小黑猫的手感一样软和。
林老爷子可不知道自家孙女的想法,闻言一脸自豪,他捋了捋长长的胡须:“这可是祖父留了许久才留出来的美髯,汉献帝令关公当殿州基披拂,过于其腹,帝曰‘真美髯公也’,如今祖父的胡须虽不及腹,但无论是光泽还是顺滑度,怕是比关公无不过及。”
辕座前,李目忍不住嘴角抽动。
他有很多护院兄弟,其中也有留胡须的,与之相比,林老爷子的胡子只能算“不难看”。
可惜云笙是个没有见识的。
听到林老爷子自吹自擂,羡慕极了,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却是光溜溜的,当即表示:“我也要留胡子!”
林老爷子笑起来,只觉得小姑娘想一出是一出:“男人才会长胡须,你是小娘子,只长头发不长胡子。”
清空万里,又是一日好时光。
等到了国子监,林老爷子将孙女交给李目,自己坐在书案前研磨写文章。
祭酒虽不如司业等人那般忙碌,但却是国子监最高的官职,掌管着几学之间的政令,以及课试、升黜、教导之事,同时也负责替学官打考绩,考核外舍学子,相当于国子监的主心骨。
当然,以上大部分事情只需要吩咐下去,便有人替林老爷子这个祭酒去处理。
剩下的时间,林老爷子会待在祭酒院中写文章,同好友书信,替皇上分忧,若是坐累了,便起身四处逛逛,以至于国子监的学子经常抱怨,说他们上堂时,总感觉后脑勺凉飕飕的。
对此,林老爷子冷哼,表示若非心中有鬼,又何必害怕他从后窗往里看呢?
云笙如今深得林老爷子真传。
她熟门熟路带着李目去往丙字班,学堂的窗户下摆放着一块大石头,云笙踩到石头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然后隔着一条缝隙往里看。
今日讲课的是鹿博士。
比起监内其他胡子花白的博主,鹿博士年纪轻,经验略不足,但他五官端正俊朗,脾气也随和,反而在学子们之间评价很高。
他主修四书五经中的《孟子》,仁政,性善,德治,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