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
其实这个问题羽生结弦问过裴涅禾很多次了。每一次袒露心迹后,裴涅禾绞尽脑汁想要劝他放弃,言语间都是一个意思——这种事不是随便讲的,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想清楚的。
她也不知道到底多少岁才算是长大,这句话就这么从羽生结弦十八岁一直说到了二十八岁。有时候看着已经比她高出一截,五官明显成熟硬朗起来的羽生结弦,她也会有些感叹,原来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可除了那些说烂了的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把“弟弟”强按在他身上,仿佛这样他就永远是那个稚嫩的小孩。
“私は一体何歳になれば、あなたは私が成長したと感じて、私の感情を正視することができますか?(我到底要多少岁,你才会觉得我长大了,才能正视我的感情?)”
她记得这是二十岁的羽生结弦。
“私は私の感情に責任を負うことができます。(我可以对我的感情负责。)”
日本法定成人年龄是二十岁,那是他刚过了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他倔强又执着地看着她,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
“あなたはまだ二十歳です,これから先はまだ先です。(你才二十岁,以后的路还长着。)”
“大人になるには何歳くらいかかりますか?(要几岁才算长大?)”
“待ってます……私と同い年の頃ですかね。(等你……和我一样大的时候吧。)”
羽生结弦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低下了头,然后又忽然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他打开门,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还坐在原位的裴涅禾,
“不公平です。私は永遠にあなたと同い年ではありません。私は永遠にあなたより6つ年下です。ペネギ、私は永遠にあなたに追いつけません。(太不公平了。我永远都不可能和你一样大,我永远都比你小六岁。裴涅禾,我永远都追不上你。)”
二十八岁的羽生结弦不会说这种话了。
所以他也没有强硬的想要一个回答,只是摘下了耳机,看着屏幕里的马龙,不知道在想什么。除了一四年的那场比赛,他再也没有见过马龙,但是多少又听过他的消息,况且他也会特意搜马龙的近况,有空的话还会看他的比赛。
他知道马龙是一个很优秀的运动员,但是最常想的还是,明明他的成绩也不差,也是国际知名运动员,是花样滑冰历史上超级全满贯第一人——那为什么,裴涅禾就不能看看他呢?人生中的出场顺序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吗?
他没有问出这些问题。
记者:“弹幕上都在问,当然也包括没看直播的一些网友们都非常关心,龙队打算打球打到什么时候?”
马龙:“那就再说了。二零二四年有点远,我不太敢肯定自己能不能去,所以我觉得有些时候是顺其自然吧。其实自己如果有这个能力的话,我希望自己能够继续披上这个国服为国争光吧。我希望我能去巴黎奥运会,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国家,为了乒乓球,当然也为了我自己。我觉得我是属于这个项目的,只要心怀热爱,永远都是当打之年,我相信许昕,包括我们绝大部分运动员也都是这么想的。”
羽生结弦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连问题都没听懂。但通过屏幕上五位运动员,包括记者都逐渐严肃下来的眼神,他的直觉让他觉得,或许这个问题很重要。
羽生结弦:“問題は何ですか?彼は何を言っているのですか。(问题是什么?他在说什么?)”
裴涅禾很想告诉羽生结弦,她记性没那么好,她也不是同声传译,她记不住马龙那么一长串的话。但她看着羽生结弦同样严肃的眼神,叹着气尝试给他讲述一个大概,
“いつまでプレーするつもりなのかと聞くと、「自然な流れだと思っています。パリ五輪に行きたいと思っていますが、確信はありません」と答えた。彼はこのプロジェクトのために努力することを望んで、彼は卓球に属して、心に愛情を持ってさえすれば、永遠にこの年です。(记者问他打算打球打到什么时候,他说觉得这件事是顺其自然的,他希望自己能去巴黎奥运会,但不敢肯定。他愿意为了这个项目而努力,他属于乒乓球,只要心怀热爱,永远都是当打之年。)”
“そうですか。(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