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
第九章吻
“想要见帝君一面可真不容易啊。”宽袍大袖的少女对面前的人露出一个笑容:“怪不得我用沧海留下的龟甲闭关演习谶纬之术时,算到最近有个吉日。原是今日适宜与您相遇。”
上次与钟离见面时还是夏末,能听见悠长不息的蝉鸣。而今时今日,奥藏山上已落了雪,鸟雀无踪。
“用阿玉的话说,那就是机缘到了。”钟离道,“不过,这难得一见的话语,似乎是该我对你说。”
钟离与归终通信仔细算来已经是快六个月前的事情了,从歌尘浪市真君那里拿到归终的回信时,钟离就想着要和归终见上一面,但萍儿却说归终写完回信后就闭关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出来。
“那会恰巧在洞府的柜子里发现了沧海留下的龟甲,我就想着研究一下她以前教过我的谶纬之术嘛。您知道的,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悟可遇不可求。”归终笑语。
记忆之魔神摩涅莫绪涅在璃月港内被尊称为“谶纬女君”,她曾教给璃月的方士可以推演吉凶卜测事项的谶纬、八卦之术,只可惜年岁更易,很多都佚失了。归终所知也不多,不过她知道沧海一向是个走一步想十步的性格,既然在自己这里发现了沧海曾经用以推演的工具,那就干脆研究了一下。
看样子归终确实没想错,这是在沧海计算之内的。
“再说了,我已托了萍儿将回信带给你,反倒是你——”归终抬起一只手托着下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总觉得这些年你很不愿意同我们待在一处,我们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魔物尚可以力克之,面对你们偶发争执,我倒是还需劳损额外的心力。”钟离笑了笑,算是说了半句实话。
归终知道摩拉克斯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在他们这些故友旧识中,没有他最想见的那个人。
即使摩拉克斯是他们之中最坚韧的灵魂,独身行于故地,也难免会触景伤情。
“谁叫你是契约之神,又是我们之中最为年长公正的存在呢。”归终结束了话题,视线落在了钟离怀中的小狐狸身上。
狐狸是不会冬眠的,但此刻她正蜷缩着,看上去有些半梦半醒。
“她……怎么了?”归终神色里流露出些许关切。
钟离摇了摇头,轻轻为小狐狸顺毛:“没什么大碍,入冬以来总是如此,怕是冬困贪睡了些。”
像是为了证明钟离说得没错似的,沧海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天气冷,但钟离的怀里很是温暖,沧海懒得动弹,索性窝在他的怀里补眠。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现在居然在落雪的奥藏山上,沧海有些懵,不过她还是看见了桌子另一头的归终,打招呼似的叫了两声。
“你好呀,又见到你了。”归终弯了弯唇,神情很是温柔。
她抬起头,对钟离道:“前些日子,我同若陀说想要一副新的棋具,他便寻了些珍石给我新做了一套。仔细算来,我和帝君你也许久未切磋过棋艺了,不如今日来上两局,正好为它开个光。”
“若陀特意为你制的棋具,为何你不先与他一试?”钟离抬眼,略有些兴味的问。
“唉,谁叫他是个臭棋篓子呢。”归终叹气,大袖拂过桌面,将那新棋具摆了出来。
棋盘是一大块罕见的血玉,无瑕白玉中一带细细的血色横贯,手刻的线条清晰,别出心裁的是正中央的【天元】被刻成了归终最喜欢的琉璃百合开放的样子,以【天元】为分界,其余的八个星位分别是琉璃百合的四个花相变化。而黑子则是由极难开采的石珀磨制而成,白子则是由透水蓝的夜泊石制成。
归终说这一套棋具是由珍石制成,确实没有夸大其词。
“如此珍奇,若陀倒是费心费力了。”钟离赞道。
归终只是笑,道:“帝君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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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还是觉得困。
入冬以来她总是觉得困倦,而且总是在做梦,可是梦醒却还是什么都不记得。
她猜测可能是属于记忆权柄的污染随同诅咒一起渗透这具白狐幻身了,但如何要到钟离的吻、如何彻底摆脱白狐幻身,她还是没有头绪。
唔,可能是近期睡得太多了?总是有些懵懵懂懂的。
“哎呀,这局是我赢了呢。”归终的声音在沧海听来有点遥远。
刚才的棋局是钟离占优,他从归终那里赢走了一盆归终亲手种的琉璃百合。
“唔……”归终想了一会,忽然看着小狐狸道:“这样吧,帝君,您亲亲这孩子,就当做是输给我的惩罚了。”
这话如惊雷乍响,原本昏昏沉沉的沧海突然感觉自己现在无比清醒。
看来今天不仅是归终的吉日,也是她的吉日呢……
钟离一时没有动作,似乎是怔住了。
“如何?难不成真的难到帝君了?”归终像是没有察觉一般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