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从“结月”的茧里出来，岽离正好撞上一群同样刚出来的小弟子们，她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交谈这回在记忆碎片里的收获。

她凑在旁边听，一个扎双辫的女孩梦游般喃喃：“我看见我太奶了。”

岽离：？

女孩身边的同伴却都纷纷点头：“阿佑，你的太奶就是在日月峰上悟出太云剑法，日月镜会给你看汤前辈在日月峰上的过往，倒也不奇怪。”

那个叫阿佑的女孩闭着双眼，仍在梦游：“太云剑法，太云剑法……原来这就是太云剑法。”

同伴知道她要顿悟，不由得放轻声音，连带把还摸不清状况的岽离也拉过来，比了根食指在嘴唇上，示意她安静。

又过了片刻，阿佑倏忽睁眼：“剑，我的剑在哪。”她急不可耐地四下摸了一番，没能找到自己的佩剑，竟随手折了一节榉木，便拧身原地消失了。

弟子们看汤天佑远去，纷纷放松下来继续说笑：“玄纪，你这回看见什么了，还是你师傅喝醉了酒，挂在树枝上呼呼大睡吗？”

一个男弟子涨红脸：“看师傅醉酒怎么了……倒是你，这回进结月忆境，没有刚进不久就栽进捕兽笼里吧？”

她们推搡笑闹了一会，这些弟子们看起来都互相熟识，见岽离一个人站着，有些还凑过来主动向她搭话：“你师傅是谁呀，这回在结月忆境里收获了什么？”

见她还是懵懵的，玄纪伸手翻开岽离的木牒：“哎呀”，他有些惊讶：“原来是扶鹿师伯新收的那个师妹。”

岽离也想和其他弟子们一起聊天，她努力理解他们口中的种种名词，试着给出回答：“……我看到了很多死人，两个女修，还有师兄……”

玄纪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收了嘻嘻哈哈的笑脸：“原来你看到了这个。”

谢无忧的身世在万云山并不是什么秘密，无忧草固然珍贵，可万云山修士也并不缺这一口草吃。

一百余年前，谢无忧坑杀万云镇三十二人，冤魂怨鬼在万云山脚徘徊不去，遂被万云山通缉追杀。

追杀谢无忧是扶鹿与景风最后一次联手行动，她们把谢无忧五花大绑捆回了万云山，原本依律，他要被剥去灵根还为一根普通杂草，是扶鹿在最后关头拦下了刑罚。

她提出，不如封了他的修为，让他为三十二道冤魂怨鬼超度往生，以作赎罪。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彼时那三十二道冤魂怨鬼时常骚扰城镇，长老们可以抑制它们，却无法根治。经过不怎么激烈的争辩，事情就这么定了。

谢无忧的命运很轻易地被改变，扶鹿道人收他做大弟子，原本他自己摸索出的一套修炼方式被完全废除，他开始跟着扶鹿道人修炼不伦不类的无情道，如今数数，也已修了不少时日。

玄纪和一些弟子叽叽喳喳给她普及陈年八卦，岽离听来听去，总觉得他们说的和自己看到的，好像并不是同一回事。

玄纪描述中，是谢师兄杀了许多人，被师门捉起来赎罪。而她在记忆碎片里看到的，那个长着师兄脸的谢适，却像是来捉人而非被捉。

真正的杀人者，大概是在刚进结月忆境时那两个互相杀得只剩一口气的女修中间。

她感到混乱：过往的日月峰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玄纪所言属实，日月镜……显示的是真实的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