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黑风谷(八)
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变故。
他没有回答。我张口想再问,一股风就又从深处涌了过来,然而这次并没有之前惯有的腥臭味,反倒充满了馥郁的甜腻味。我好不容易适应了之前的味道,这突如其来的甜味就险些把我给呛着。
那气味像是有魔力一样,一个劲往我脑子里钻。我闻着就晕了一下,之前没出口的话也被咽了回去。
“……这味道不对劲。”我垂着头使劲闭了闭眼,“别闻这个……”
也不知道是那气味有催眠的功效还是单纯是因为我太累了,我眼睛一闭就有些难睁开,头也好半天没抬起来,几乎就要睡着。
热风呼呼地鼓着,夹杂着那股难以忽略的甜味。
过了一会,林谴突然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我意识这才渐渐清醒了过来,扶着额头摇了摇头:“没事,突然有点……”
我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不对——这声音和林谴的很不一样。林谴的声音向来明亮清澈,但这个要更低,仄音的尾音带着点喑哑的味道,似乎那人正在挑着丝笑……
关键是,这声音我很熟悉。
——太熟悉了。我听了那么多年,甚至就凭一声呼吸声,我都能认出来是他。
我的心脏一瞬间跳得飞快,才清醒过来的脑子又被泵上来的血冲得犯晕,直接迫使我猛地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不过再怎样冲动的想法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就被我的理智压了下去。
这怎么可能呢。我别开头,自嘲地一笑。轻阑心理素质低,疯了,我别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到头来也跟她一样疯了吧?
我心里五味陈杂得厉害,最后还是把那声音归为幻觉,吸了口气决定不再多想,牵起球棍,扭头说了句“走了”。
话音刚落,触感不算细腻的球棍就在我掌心里转了个弯——本该乖乖跟在后面的林谴似乎站到了我的面前来。
“怎么了?”我疑惑地问。
他没答话,手却忽然松开了球棍。我只感觉棍子往前坠了一下,赶忙使了点劲把它重新提回手里,正想问他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他却突然开口了:
“不晚。”
我脑子里一根筋跳了一下,整个人就僵住了。
他叹息了声,我一只手就被他牵了过去,握在他纤长骨感的五指里。他的第二声唤是在我耳边传来的,声音很低,低浅地缠着一种痴恨的意味。
“不晚。”他道。
被他攥在手心里的手滚烫了起来。我睁大眼凝视着眼前的黑暗,难以置信地挪了挪唇:“江……江珩?”
“是我。”
“你——”我颤抖着哽了一下。
所有的思绪瞬间灌了上来,冲得我脑子一片空白。我怔了片刻,最后竟是先笑出了声:“不得了,我这是真的疯了……”
“你没有。”他说着,手上微微多用了点力气。
我一时间无从反应。
江珩回来了?
他回来了?
光是这个想法就让我鼻子一酸,但看着面前的黑暗,我在心里挣扎了一下,仍旧觉得不可能,于是重重吸了口气忍回了泪意。
江珩已经死了的,在地震里死的,后来又在我眼前消失了一次,怎么可能会回来。而且如果面前的是他,那林谴又哪去了?
他像是感觉到了我的抗拒,却也不说什么,默了默后,微微松了手。
这种若即若离却让我一瞬慌了神。一晃眼,我眼前是海和斜阳,再就是缓缓松开我、要我送他离开的江珩。在他的五指撤离时,我几乎触到了一枚方戒——
“别走!”我听见自己失声喊了一句,然后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他便也不动了。
我说完就开始喘息,连带着全身也发起了颤来,像是光是说这两个字——这我早就该说出口的两个字——就已经耗尽了我全部力气。
我也不知道我叫住他是要做什么。我分明是不信的。
……我信吗?他……是真的吗?
我的手用力得发抖。
两厢沉默了片刻,还是他先开了口:“敢到这么黑的地方来……果然很坚强了。”
我整个人颤了一下,又听他叹了一声,然后轻声道:“不晚……过来。”
他一句话,我所有的防线即刻就崩溃了。我只感觉一股泪水直接冲上了眼眶,也没再想什么就扑进了他怀里,径直撞在他胸膛上,撞得我鼻子生疼,眼泪也就这样顺畅地掉了下来。
他微微吸了口气,也伸手环上了我的腰,下颚轻轻在我头上扫过:“你怪我吗?”
我用力摇了摇头。泪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漫,全随我的动作蹭在了他的衬衫上。
在我忍哭声忍得浑身发热的时候,他就轻柔地拨着我的头发,动作充满了安抚的味道。我最后还是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