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少年
“谁?”慕景白连忙拉着夏子信后退。
二人刚退开两步,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眼睛凹陷、两手乌黑、身上还裹着一层灰白厚重棉袄的男子骤然出现在眼前。
夏子信哪里见过这等景象,当场吓得躲在慕景白身后,一对手抓着他的肩膀,慌张道:“大哥,这,这是野人吗,是野人吗?”
夏子信的两个护卫见状,也跳上来,喝道:“什么人,胆敢惊扰世子大驾。”
然而,那人却根本不看他们,他好像喝醉了一般,抱住墓碑跌跌撞撞冲到坟前,然后急急将墓碑插入泥土里。一面用泥土固定木板,一面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夏子信见他言行疯癫,嘀咕道:“他干嘛跟一个死人道歉……”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那“野人”突然愤怒转过头,脸上尽是狰狞之色,冲着他吼道:“王八蛋,你们这帮王八蛋,滚,给我滚!”
骂罢,还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来,不分青红皂白朝他们扔过去。
“哎呦,哎呀,干什么!”下沙一般的场景让夏子信和慕景白大吃一惊,二人慌忙退身躲避。
两个护卫生恐他吓坏了世子爷,急急跳上去,“大胆狂徒,休得放肆!”
接着,不由分说,你一拳我一脚,三下五除二将“野人”拿住,直接扭送到夏子信跟前。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王八蛋,狗东西,你们不得好死!”那人被摁在地上,却仍嘴硬,疯了一样挣扎不止。
夏子信一边拍打自己身上的泥土,一边大怒:“你才不得好死,你全家都不得好死。皇爷爷赏下的打猎装,小爷还是头一回穿,你敢给我弄脏了,谁给你的胆子!”
“呸,你们苟家的都是畜生,是畜生,你们早晚死无葬身之地!”那人歇斯底里发泄心中的愤怒。
“喂,你怎么骂人!”夏子信当即火起,转身从地上也抓起一把泥土,朝那人脸上狠狠砸下去。
只听“哗啦”一声,那人闪躲不过,顿时被扔了满脸泥,连同嘴上头发上都是泥土。
“子信,”慕景白连忙上前拦住夏子信,“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先不要冲动。”
夏子信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哪里冲动,分明是他!说话就说话,扔什么泥,弄得小爷一身脏!小爷也要弄他一身脏,小爷还要踩他几脚,让他知道小爷的厉害。”
说完迈开腿,打算还要扑上去踢他两脚。
慕景白赶紧劝阻道:“子信手下留情。你看他,身上又是泥、又是墨,已经够脏了,况且他还被咱们拿下,插翅也难飞,何不先问清原由,再打不迟。”
原来,他适才听这“野人”的声音,怎么听怎么都像是一个少年。虽然他一直在怒骂,可听他话中之意,又似乎暗藏了什么隐情,若他们不问缘由就误伤好人,回头要是问明白,岂不是冤枉?
他这里正想着,还没把夏子信劝住,那厢“野人”就又嚎叫了起来:“来啊,你们有本事杀人,有本事就在这里把我也打死,你们苟家的人,都是狗东西,王八崽子!”
“王八蛋,你才是狗家人,睁大你的狗眼睛看清楚,小爷乃是明王世子,是你夏爷爷!”夏子信说着,推开慕景白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将那“野人”踹了一个四脚朝天。接着,抬手张弓搭箭,对着他的脑袋,吼道:“小狗子,你再骂一句试试,信不信你爷爷我拿你的脑袋当箭靶,射穿十个大窟窿!”
在这一踢一吼之下,那人竟果然住了口。他跌在地上,也不知是被夏子信的话唬住,还是被弓箭吓着,蓬乱的头发下,一对眼睛睁得硕大。
“子信,且慢。”慕景白连忙上前,将夏子信的弓箭按住,生怕他当真失手放箭伤人。
两个护卫也冲上去,将那“野人”再次摁在地上。只是这一次,“野人”没有再挣扎反抗。
夏子信不甘心地收回箭,狠狠踢了空气一脚,怒不可遏,“大哥,这人疯疯癫癫、胡言乱语,我真想好好教训他。”
慕景白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野人”,又看了一眼旁边坟墓,叹道:“依我看,他或许并不是什么‘野人’,他之所以如此冲动疯癫,可能都是因为这墓的主人。”
“什么意思?”
“你瞧他,颈上有伤痕、手上有墨迹,说明他刚才很可能是在为这墓主人书写碑文,想来是我们突然闯入惊扰了他,才让他如此愤怒。你想,野人哪里会写字,是不是?”
慕景白说着,又把一个温柔的眼神递给夏子信,“要不然,先让你的护卫把手松了?”
夏子信本来不肯同意,奈何抵不过慕景白明亮的眼睛,只好道:“你……你是大哥,你说了算吧。”
两个护卫听了,先是面面相觑,然后才在夏子信的示意下,慢慢将手松开。他们家这个小世子,若说他去跟人打架、砸东西、闹脾气,那还算正常,可若说他跟人服软、退步、让理,那可真真闻所未闻,算是平生头一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