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徒本性
张老四啐道:“就是,穷还来赌,赌输了又想跑,简直无耻至极。”
张老三却是个急性子,他直接向张老七建议,“像这种人穷赌惯了,嘴硬得很,肯定抵死不还,弟弟何不一刀将他剁了,当成猪肉卖掉,或还可换得一文半钱。”
“对,对,剁了他!”
李占德吓得一张脸比纸还白,膝盖一软,直接就跪倒在地,“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呀!求各位张家大爷留我一命,待我有钱了,一定加倍奉还。”
他一面磕头,一面眼泪汪汪,哪里还有半分在赌桌上的“大老爷”样?
“呸,你什么时候才能有钱,少糊弄我等。如今战事吃紧,猪肉涨了价,剁了你,好歹还能找补些回来!”
“不要啊,不要啊,我,我我把房子押给你还不成吗。”李占德怕到了极点,为了保命,只得先把他家房子押了。
张老七起先还不肯同意,说他家房子不值钱,非要他拿命抵。李占德哭哭求求,连叫了好几声‘爷爷’,张老七才勉强同意,逼他写下字据、让他咬破中指按了血手印,又承诺“三日之内,一定还钱”,方才肯放他回家。
再从上四村出来时,太阳都已经当顶了。
李占德哭得眼睛红肿,头发蓬乱,好不可怜,那原本劝他赌钱的几个知己好友,此时竟一个也看不见影子。
他连赌两天两夜没合眼,困得不行,现在又欠了这么多钱,小命也被别人拿捏,只能失魂落魄垂着脑袋往家走。一路走到李家村村口,迷迷登登间,一脚踩到了一张冥纸上,瞥眼一看,只见路上多出一些散落的冥币,隔三、五米便有一张,像是谁家死了人撒下的“引路钱”。
真是晦气,他还能再倒霉一点吗?
李占德忍不住啐了一口,一抬头,看见一个胖大的身影顶着大太阳走在他前面,竟是刘媒婆!
这不是给他送财的“招金兽”吗?
李占德赶紧揉了揉眼睛,喊道:“刘妈妈哪里去?”
刘媒婆本来就生得肥胖,本自走得一头汗,回头一看是他,拍手笑道:“哎呀,不正要找你去,可巧在这里遇见,我也就不往你家跑了。”
说罢,一眼见他面色不好,又问:“你这是从哪里来,眼睛怎么这样红,可是哭的?”
李占德哪有脸回答,只忙问:“妈妈过来,是女婿有什么话吗?二丫头那里我已经说准了,事情定然坏不了。”
刘媒婆听了,讪笑一声,扯了扯李占德的衣角,示意他跟着自己走到大槐树下面。又探着脑袋四面张望了一遍,见无人来,方才道:“我问你,上前天晚上,你是不是同苟老爷商量你女儿的事情来着?”
李占德心中“咯噔”了一下,暗暗诧异,不晓得苟女婿又打的什么主意。忙道:“是啊,怎么了?”
“老爷变卦,说不要了。”
“什么,不要了?”李占德浑如一个惊天大雷从头顶打下来。
“我也是今天一大早才知道。非但这一个不要了,往后姓‘李’的女人,都不准进苟家大门。如今府上的丫头、老婆子、奴仆、杂役,但凡是姓李的统统都赶了出去,什么鸟儿雀儿、阿猫阿狗,名中与‘李’字沾边一概不留,就连后院的李子树,都给砍了。”
“这……这是怎么个缘故?”李占德只觉四肢发凉,连声音也颤抖了。
“还不是因为你家大女儿。偷人、上吊,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现在闹得人尽皆知,别说是体面人,就是普通人心里也不好受。再加上,老爷昨天晚上也不知撞了什么邪,非说自己和姓‘李’的冲撞,往后死活都不肯要了。”
刘媒婆说到这儿,贼兮兮凑近了李占德的耳朵,低声道:“我听三儿说,昨天晚上,老爷心爱的大黄死在马路上,老爷伤心得都病倒了。又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什么神仙托梦给他,说他命里注定要和姓李的女人犯冲,凡‘李姓女子’进家门,必定要引起血光之灾,若不早作打算,日后苟家一门都要遭殃。还说,此番的事情,要是七姨娘没死,死的就是苟老爷!”
“啊?”李占德脸上已是惊得五颜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