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秘辛

第三十九章

云居阁内富丽堂皇，装饰繁复，多以火苗状物品装点。小到餐盘茶杯上雕刻的火苗，大到屋内帷幔，侍从衣物，皆是如此。

红红火火的，瞧着很是喜气。

林珑坐在院中，瞧着发疯般练剑的张婉柔，出口劝解的话挂在嘴边，终究忍住。

“朝颜，可有琴？”

“姑娘稍等。”

朝颜办事利落，行动干脆。

林珑瞧着眼前的古筝，雕刻花纹，琴弦质地，皆不是凡品。

指尖划过琴弦，其声如琴干净清澈。

《将军行》一曲，此曲初听如潺潺流水汇入江河，又如细雨落入林中敲打树叶的舒适安宁，曲中又如狂风将至，令人心悸，却又异常笃定，暴雨之后会是黎明。

因用力过猛，拉动手臂伤口，空气中散着血腥味。

“阿沅姑娘，停。”

林珑此曲为送给张婉柔。

钟离文欢见她此曲不完不休，道：“张姑娘，阿沅姑娘的伤——”

“阿沅，停住。”张婉柔努努嘴，道：“我并未怪你。”

“我知道。”

“朝颜姑娘，麻烦你给阿沅重新包扎一番。”

林珑十分乖巧，任由朝颜拉着包扎伤口，又出门与她相见，她道：“张姐姐，我不怪你，你也不要怪自己。”

“我的傻阿沅。”

“早些年我听闻都城林将军府的爱女一曲《将军行》名动天下，听之动容，为之倾倒。今日有幸，能听此曲，实在妙哉。”

张婉柔抓住林珑的手，紧张得手心冒汗。

“公子所言之人，阿沅也想见上一见，以切磋一番。”

钟离文欢一笑，如春风初到。

“阿沅姑娘琴艺高超，这世间恐再难找出第二人。”

“公子谬赞。”

钟离文欢笑着。

“我听治疗我的郎中说你的眼睛并未染疾。”

“你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直言我眼疾之人。”

林珑被吓得汗毛竖起，她道：“并未染疾，那便是心病。大悲大喜之时，便会换上分离转换障碍，俗称癔症。”

钟离文欢笑意不减，拳头紧握，道：“姑娘所言，文欢听不明白。”

“文欢公子，阿沅有一法子可让你瞧见。”

“哦，什么法子？”

张婉柔拽着林珑，小声道：“你从未学医，怎会知晓？”

林珑捏捏张婉柔的手，道：“张姐姐放心。”

“文欢公子的眼疾定不是突然瞧不见的。”

“你怎会知？”

钟离文欢眸底杀意尽显，林珑后退半步，道：“公子可是救了我的，我不过报答公子救命之恩。”

钟离文欢嘴角弯弯，笑着：“那就有劳姑娘了。”

目送他们离开，张婉柔问：“阿沅，你当真有法子治好他的眼疾。”

“并无十成把握。”

“阿沅！”

林珑给她擦拭汗珠，道：“张姐姐放心，我之前在宫里看过许多医学典籍。”

“阿沅，既然并未染疾，那是何故？”

“心病。”

张婉柔耸耸肩，道：“不然出去转转？”

“正有此意。”

朝颜跟在二人身后，林珑瞧她，道：“朝颜姑娘，可否和我说说你家少主。”

“姑娘之意？”

“朝颜姑娘可说的说，不可说的不说。”

朝颜仔细回想个遍，道：“我家少主他年少成名，是家族里对火器掌握最厉害的后辈——”

柏兰城钟离家是柏兰城最大的家族，其家族掌握火器之密，来往经商，富可敌国。钟离文欢是钟离家三公子，上头有两个庶出哥哥，下头有三个妹妹。

因当年大火意外，钟离家如今只有钟离文欢一人。

“他去了何处？”

“巡视家族产业。”

“那时他的双目如何？”

朝颜摇头，道：“天涯常伴少主左右，姑娘可去问问天涯。不过我听闻，少主少时目力极好，后来偶尔视物模糊，大火之后便再也瞧不见了。”

“多谢朝颜姑娘。”

张婉柔瞧着来往的人群，他们衣着服饰皆是半裙里配长裙，男子则是配长裤，腰头挂着银饰，叮叮当当，悦耳动听。

“柏兰城的人并非人情冷漠，他们只是对外来者比较无视。”

“偏居一隅，喜好安静，自然不喜外人打扰。”

朝颜笑着，道：“阿沅姑娘善解人意，当真有把我让少主瞧见？”

“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