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舔血
第七十三章 刀尖舔血
南香县位置偏远,地处两城之间,穷泉朽壤,无人问津。年年洪灾,官员不问,朝廷不管,甚至连个县官也不存在——估计是跑了。
兰序长衫加身,矗立在窗前,见飞雪连天,伸手去接,未接住。他收回白皙的手指,盯着上面的痕迹,似乎想起某人。
“殿下,有消息了。”
兰序偏头,看向门口的沧渊,道:“回宫。”
沧渊点头,即刻收拾行囊,看向兰序,道:“殿下,车马已备好。”
马车摇摇晃晃,兰序翻看着手里的账册和信件。
“殿下,可要先同二公子汇合。”
“去见苏大人。”
沧渊挥舞着马鞭,马车疾驰而出。兰序掀开车帘,看向远去的南香县,嘴角一勾,唇瓣微启。
“殿下,风大。”
兰序放下帘子,道:“阿沅如何?”
“殿下,储妃私自逃出皇城,回宫之后怕——不好交代。”
“南华寺那边如何说?”
沧渊道:“主持未说一字。”
“沧渊,阿沅为何要逃呢?”
“殿下忘了,王上对殿下亲近之人,都——”
“都死了。我的乳母,贴身丫鬟,还有我的母后。”
沧渊不再开口。
兰序合上信件。
“南香县的事交给初之。”
————
马车在山林间哒哒前行,陷进泥土里拔不出来,风雪渐大,淹没了前行的路。
林瑾抬手接住飞来的信鸽,目光一顿,缓步走向钟离文欢,钟离文欢身披狐裘,,怀抱暖炉,见他走来,微笑着:“二公子,何事?”
林瑾奉上信纸。
钟离文欢目露惊喜之色,道:“看来我钟离文欢没有选错人。”
“接下来的事,还请文欢公子助我们一臂之力。”
“二公子,你说——兰玉如果知道自己辛苦筹谋多年的计划已被毁,是何面目啊?”
“自当不是文欢公子此等面目。”
钟离文欢笑,那种狂妄恣意,俾睨天下的笑意,让人为之着迷。
“二公子就不怕我藏私?”
“我并非信你。”
钟离文欢顺着林瑾的目光看去,林珑蹲在雪地里刨雪,好像在捏雪人。粉色的狐裘拖了一地,活像坠入雪地的仙人。
“阿沅!”
“二哥?”
林珑抱着雪人走来,递给林瑾,道:“二哥,这个给你。”
林瑾仿佛回到了小时,林珑总偷偷跑出去堆雪人,抱进屋内给他看。那时,林瑾卧病在床,不得出门。
“天寒地冻,上车里暖和些。”
钟离文欢这一路相伴,见到了林珑鲜少露出的娇憨俏皮样。他眸底眷念,道:“阿沅就该如此。”
“文欢公子,下一个路口,你我就该分别,身后的尾巴,也该清理。”
“无须二公子提醒,我的人自会处理好。”
无忧来报。
“公子,马车已处理好。”
林瑾转身踏上马车。
钟离文欢同样回了自己的马车,天涯见状,道:“少主。”
钟离文欢抬手制止。
“分别之后再动手。”
“少主,钟离家与世无争,从不参与朝堂争斗。公子此举,无疑是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将钟离家推到风口浪尖。”
钟离文欢冷冷一撇。
“天涯,本少主可曾说过此时不可再提。”
“少主此次得罪南风家,只怕树敌太多,对我钟离家不利。”
钟离文欢反手一扇,天涯匍匐在地,请罪道:“少主恕罪,天涯只是不忍少主一路颠簸流离。少主看不见之前,待在栢兰城不也很好。”
“好吗?”钟离文欢垂眸,冷冷盯着天涯头顶,道:“居安思危。你以为南风泓仪为何要不远千里订购我钟离家的烟火?”
“少主。天涯愚昧。”
“你听命行事即可。”
天涯一直跪在马车内,钟离文欢踢了他一脚,道:“你跟着我那日便知晓我一直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家里那几个老匹夫,自以为我双目失明,可拿捏住我。岂不知,钟离家只能是我当家,我做主。”
“天涯井底之蛙,目光短浅,只想着过安逸日子,不如少主英明。”
“起来吧。”
“天涯谢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