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时宜

第八十六章

当数千响烟花在皇城周围绽放，那一瞬间，仿佛置身绚烂花海，天地旋转倒置，某一刻，让人沉醉迷失。

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属于她，也不属于任何人。她们都是这时代洪流之中，一片不知归处的落叶。

林珑从未见过盛装打扮的张婉柔，从前的她几乎都是湛蓝劲装，干净利落。其实她很美，劲装时，英气逼人。

如今一席长裙曳地，身姿高挑，风情醉人。

她眉间一点朱砂红，那双鹿眼此刻亮若星辰，不见一丝悲伤，倒多了十分坚毅。林珑一直以为她和张婉柔最像的就是这双眼睛，其实不然。张婉柔额眼里有坚韧果敢，有魄力担当，有家国百姓，有西荣子民。

林珑的眼里只有自己。

【阿沅，并非我不愿见你。嫁给北狄离是我的决定，与他人无关。】

隔着宫门相望，张婉柔冲她微微一笑。

林珑挥手，屈膝——行礼。

【张姐姐，愿你此去得偿所愿。】

繁华热闹的大街之上，百姓们聚在一起讨论今日盛景。耳边充斥着关于北狄离的传说和北狄异闻。林珑烦躁地揉揉脑袋，道：“无痕何在？”

“姑娘，属下在。”

“花宿眠。”

“是。”

清荷刚欲出口制止，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姑娘，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去吧。”

“清荷，你随我同去。”

清荷将头低到胸口，轻声回：“是。”

花宿眠内，十分冷清，不见听曲唱词的客人。

百合依旧如同妖精转世，妩媚风情，一笑生辉。

“姑娘前来，有失远迎。杨姑娘在后院等你。”

百合跟在三人身后，清荷警惕地瞪着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妖精，隔开了百合和林珑的距离。

林珑问：“今日为何闭门？”

“今日是北狄归顺我西荣王朝的大好日子，饮酒作乐，不合时宜。”

林珑微愣，心中升起几分钦佩。

“是我小看姑娘了。”

百合嗲笑着掀开绯红珠帘，道：“这边走。”

九曲回肠的走廊尽头坐着一身着白狐裘的女子，她眉目寡淡苍白，像是病重多日。未见其人，先闻其咳嗽声。

“杨大姑娘。”

杨紫嫣回头，眸底闪过一分生机和三分欣喜。

“林姑娘，你来了。”

林珑直视杨紫嫣，郑重其事问：“我当如何做？”

杨紫嫣莞尔，道：“请坐。”

“天寒地冻，你在此作甚？”

“冷一些也好，头脑也清醒些。”

“你找我，所为何事？”

“我需要一个相信我的人。”

林珑如雷贯耳，呆愣住。

“我信你。”

百合的声音就像一阵呼啸而过的微风，几不可闻。

林珑想了半晌，道：“我从未想过你的所作所为有何错处。受人蒙蔽，你才是受害者。”

“我杀了赵东南。”

林珑闻言，身子一抖，错愕地看向杨紫嫣。

杨紫嫣轻咳两声，道：“从小到大，妹妹各方面都压我一头，我是姐姐，却不能成为家人骄傲，妹妹榜样。我一无是处，原以为赵东南会是良人——是我多想了。”

杨紫嫣自愧一笑。

“母亲见我零用增多，再三逼问之下派人跟踪我，知道了赵东南的存在。赵东南脸皮极其厚，非要见父亲母亲，可我不愿。”

杨紫嫣不愿赵东南借她攀上父亲母亲，赵东南便不依不饶，再三纠缠，甚至跪地请求。杨紫嫣见此，于心不忍，本想引荐之后，断了瓜葛。杨太傅闻此，对赵东南羞辱一番，对杨紫嫣也是多加指责。杨紫嫣对此并未有多伤怀，可赵东南毁了她，毁了杨家名声，甚至是杨太傅的名声。

“他千不该万不该诋毁我的父亲。所以我约他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相见。”

杨紫嫣忍无可忍，相邀他到初遇之地，一刀两断。赵东南口出狂言，企图一不做二不休，侵犯杨紫嫣，情急之下，杨紫嫣和丫鬟春实搬起石头砸了下去。

“那日我和春实逃回来的路上遇到百合姐姐，才知实情原委。”

“紫嫣，我很抱歉。”

“此事与百合姐姐无关。”